第21章 第021章不和天敌交朋友
第二十一章
大师兄犹豫：“可是你的伤……”
四师兄：“一个两个昨天还床上躺着。”
“云兄弟和我一起下山。”卫道说道。
云初：“可以。”
既然两个人都一致点头要下山，师兄们也不好再劝，各自回去找有用的东西给小师弟打包。
见师兄们都走了，卫道抓住云初胳膊，走到门口推门，“进屋再说。”
屋内，烈日亮光洒满一地，透亮又温暖。
云初兀自找了圆凳坐下晒着太阳，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反观卫道，全然没有这样的好心情，来回走着像个陀螺，又猛地停下来，“云兄弟，你家在哪里？等我去完苏家，送你回去。”
“为什么要送我？”
说起这个，卫道突然就有些局促起来，“我都不知道居然是我杀了山鸡妖，加上昏睡了一夜，很有可能是灵力暴走，是不是……我伤的你？”
云初总算正眼瞧他，意思再明显不过，除了你还能有谁？
卫道却是没看懂，小心翼翼问：“应该不是我吧。”
“……”云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除了你还能有谁？”
“对不起，我会负责的。”卫道郑重其事地说道。
云初不再搭理他。
她下山也只是顺路和这个人一起，卫道的二师兄已经联系了他们那位据说十分厉害的天师师父，现在待在道观姑且没事，再待下去等天师回来，很可能她鸟命不保。
卫道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画符相关的材料，又趴下床底摸出早上藏起来的三个药瓶。
时间还早，他擦掉瓶子上不伦不类的山鸡翅膀，翻出彩墨，决定认真画个不一样的。
“云兄弟。”
“嗯？”
“你喜欢什么动物？”卫道顿了顿，又问，“你是什么好鸟？”
问完他就后悔了，这瓶药是送给云兄弟路上用的，若是能在瓶身上画上云兄弟的本体，不是最合适不过么。
妖怪面对道士总是心有警惕，这话问出来很有探听人隐私的嫌疑，会不会惹云兄弟生气？
思及此，他小心看过去。
却见他的云兄弟耳朵泛红，完蛋了，这一定是气坏了。
“云兄弟，你听我讲，刚才……我可以解释。”卫道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要说了！”云初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一手一边抓住凳子，挪到太阳最好的地方，也距离卫道更远了些。
这个家伙，怎么能……怎么能这么问？！
都怪这张嘴啊。
卫道偷瞄一眼，又偷瞄一眼，云兄弟还是不搭理他。药瓶上画什么鸟没有了收礼人的建议，只能看着办了。
他有些懊恼地叹气，太蠢了太蠢了，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习惯性抬手想抓头发，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反复无常数次，闷闷地跺了跺脚。
算了，暂时还是不要解释了，等画好送给云兄弟时候再解释。
画什么好？
首先这鸟必须好看，色泽艳丽，画起来最好能复杂一点，一看就不简单。必须画一个这样的才能挽回“山鸡翅膀”丢失的面子。
卫道拿着沾了乳白色颜料的细笔仔细琢磨，差点忘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能画大型猛禽，若是一不小心画到了云兄弟的天敌，那就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所以，究竟画什么比较好？
思来想去，时间一点点过去，阳光比之前还要炽烈，颜料盘里的颜料迎着光散发盈盈光泽。
有了！
卫道一手执瓶，一手的笔重新沾了沾乳白色的颜料，专注地在瓶子上勾勒轮廓。
他想起了元宵当夜，在桥上见到的那只太阳鸟。太阳鸟是喜食花蜜的蜂鸟，却不像蝴蝶和蜜蜂一样密集，能见到非常不容易。
能见到一只那么漂亮的太阳鸟几乎称得上一句三生有幸。
卫道回想着那只鸟儿高傲矜贵的模样，手上笔不停，太阳鸟十分漂亮，却也十分娇小，成鸟也堪堪只有小孩子手掌大小，是最合适的又漂亮画起来又有难度的鸟。
何况，他还收下了云兄弟送的太阳鸟羽毛附身符。
太阳鸟可以说是他们兄弟二人相识的见证。
越想，卫道就越佩服自己，能想出如此一举两得绝妙的点子，不由得意地哼起小调，手中动作也越来越快。
春日午时的阳光最为温暖，云初晒着晒着不由犯困，以手撑着脸颊，背对着卫道悠悠打盹。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歌声，莫名有些耳熟，不知在哪儿听到过。
“好了！”
歌声骤停，转而是一声欢呼。
云初困倦地转身，视线被一只蓝色头羽黄色翅膀的鸟占据，且越看越眼熟。
“这是什么？”
卫道蹲下，晃了晃瓶子，全方位展示回炉重造后的药瓶，“这是治你胳膊伤的药，之后每天早上早饭之前上一次药，最多五天，不，四天，就可以让你的胳膊恢复如初，受损的妖力也会恢复如初。”
云初犹疑：“那个丑不拉几的药瓶呢？”
卫道得意一笑，“擦掉重新画了，怎么样？这次不丑了吧。”
云初闻言接过药瓶，仔细端详，越看，脸色越不好。
终于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这瓶子上画着的不就是太阳鸟么？
这个家伙一定是猜出来她是什么鸟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问？
卫道不知她所想，得意地哼了一声，准备接受夸奖，“这药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药瓶也是先前去城里玩儿时自己做的，这画是刚才画的，还不能碰得再干一会儿。”
云初瞪他：“你为什么画太阳鸟？”
“啊？”卫道一时没听清。
云初不介意再重复一遍，“你为什么画太阳鸟？什么意思？”
老鸟有句话说得很对，我们和天敌是无法成为朋友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亮出爪牙，而你在这段关系里永远处于弱势一方。
这时，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一同传来的，还有四师兄的大嗓门，“小师弟，云兄弟，你们收拾好了吗？”
师兄们的出现打断了对话，卫道给师兄们开门。
云初看着瓶子上栩栩如生的鸟，敛了敛眸，就这么一次。
下山后就各奔东西，以后也不和道士做朋友。
师兄们大包小包，衣服鞋子干粮水壶以及各类疗伤药瓶，还有卫道存放符纸的箱子都带来了。
二师兄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张符纸，折成三角，红线穿过绑在卫道手腕上。
卫道摸上手腕，“二师兄，这是什么？”
二师兄不答反问，“你和云兄弟打包的行李呢？一起拿过来。”
“云兄没有行李，”卫道刻意忽视了云初拿着的药瓶，抓起打包好的行李递给二师兄。
一串咒语过后，所有的行李尽数消失。
“这是新年时抢到的礼物，我用不上，送你了。”
卫道摸摸手上符纸链，“这是师父画的空间符，可以把天玄观都放进去。”
“是啊，有效期两年，”二师兄帮他理了理衣服，“这次出门，不要和从前一样总往城里跑，山中危险却也是历练的好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苏公子，你钱省着点花，还有……”
二师兄说着说着，还不停歇，一直在说。一众人的目光都向他聚了过来。
云初就坐在不远处，所有的小声嘀咕都听得一清二楚，她听见三师兄小声嘀咕，“二师兄为什么有这么多话可说？”
四师兄侧头，一手挡在脸边，“你不知道二师兄一向都婆婆妈妈的吗？就是今天这话也太多了点。”
五师兄也凑过去耳语，“就是就是，他都说完了，我们说什么？”
“他送给小师弟的符也太好了，可恶啊，我们的礼物被比下去了。”
“等小师弟走了，我们揍二师兄一顿吧。”
“……”
和众位师兄一一道别，收下满满当当的礼物后，卫道和云初以及苏家小厮一起下山。
小厮来时是骑马来的，为了接自家少爷方便，多带了一匹马，偏巧这会儿下山的时候是三个人，看到马的时候才想起这一茬，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卫道长，云公子，至于两匹马，二位若是不介意，共乘一匹行不？”
云初刚想开口，到这里就能散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卫道已经先一步开口，“不介意，走吧。”说着就上了马，弯腰伸手，“云兄弟。”
云初：“……”
云初仰头，太阳藏于他身后，云初仰头看去，阳光不刺眼，少年美如画。卫道立于黑马之上，仰视的角度与先前看过来的模样有些许不同，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总归感觉是更帅了些。
伸出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和话本里形容男主的句子刚刚好完美合上。在这之前，她想出来的骨节分明是鸟爪，指甲尖锐锋利更显爪身修长，看起来只会显得不好惹。却不想人类的手指是美起来，不需要锋利，只需要长成卫道这个样子。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缓缓伸出手放于卫道的手掌，卫道手臂稍加用力，云初就上了马坐在他身前。
卫道朗声：“我们走吧。”
颠簸的马背上，能听到烈烈风声，却不觉风声刺脸，好似虚张声势的小熊猫。云初双手抓着马鬃毛，尽可能在地往前挪了挪，不明白为什么会伸手。
这会儿她应该找到无人的角落变回鸟身飞在天上，怎么就坐在马背上听风响了？
“云兄弟。”
云初听见卫道叫她，并不理会，现在就是不想说话，尤其是不想和道士说话。
但不回应完全不能阻挡卫道的热情，他自顾自说道，“鸟妖自小生活在山里，不与人往来，我猜你是没坐过马的。”
你才没坐过马，不仅没坐过马，还没坐过老虎狮子和大象。
“这次进城，我和苏伯父苏伯母解释一番，就出城送你回家，你家住在天玄山深处吗？这几日见你似乎对天玄山很了解。”
才不住这里，不仅要和你这种天敌做邻居，还要受黑蛟欺压，想到天玄山深处那头恶蛟，云初就想起重伤秃头的老鸟，虽然后来伤好了羽毛长回来了，可总感觉老鸟变丑了。
天玄观。
送走小师弟和云兄弟后，胖师兄也下了山，他本就是外门弟子，甚少上山走动，如今山鸡妖危机解决，他自也是下山回家去。
大师兄叫住二师兄，“老二，烤肉吃太多了，去果林散散步？”
二师兄怔了怔，随即应道：“好。”烤肉几乎都让几个小师弟吃了，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没吃十串，找理由也不找个像样的。
大师兄在前，二师兄在后，山鸡妖已经死亡，危机已经过去，可二人依旧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果林短短几日已经绿意盎然，嫩芽抽发。
远离观门，确定几位师弟不会偷听到什么，大师兄停住，他问：“你上午送李家大哥下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大师兄总是爱胡思乱想。”时柏笑笑。
“我乱想？”大师兄蹙眉，“你解释解释为什么那么着急赶他们下山，还叫师弟们冲着一两年不回来的打算给小卫准备行李？那两个人还都是伤患，老二，这不是你的作风。”
时柏收起笑脸。
大师兄：“正常速度，你上午早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我进了城，”时柏靠着树干，模样略显疲惫，“长安城自十五后就戒严了，进出城盘查非常严，我听到消息，景王府的世子失踪了。”
即使时柏没有明说世子失踪和小师弟有什么关系，大师兄也瞬间回想起元宵当夜的异常，小师弟出门时身着锦衣，是和苏博文等好友约好逛街赏灯的，回来时却背着云兄弟，用上神行符一路跑回道观。
“确定是？”
时柏摇头，“不确定，以防万一嘛，如果是假的，等小师弟找到苏博文回来，再把送他的那些好东西抢回来。”
大师兄给他一双白眼。
但愿景世子失踪一事与他们无关。
到长亭处，三人下马，牵马步行。
卫道：“很快了，步行不过两百步。”
云初忍了一路还是没忍住出声，“看得见城门。”不用解释。
城门处，入城的人排成长队，一队禁军检查来往路人，有两人拿着画像一一询问。
“见过世子吗？”
“你们见过世子吗？”
三人排到队尾，小厮牵着两匹马，焦急地左右张望，按这个速度，何时才能进城。
拿着画像问的士兵片刻后就已至三人面前，“你们几个，见过世子吗？”
小厮凑近仔细看了看，问道：“这位是景王府世子，小的跟我家公子曾经有幸见过一面。”
士兵当即问道：“元宵节当日，可有见到世子？”
小厮摇头，“没有了，官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见他这里问不出，再次问卫道和云初，“你们有没有见过世子？”
画像中人尽管看得出画师尽量在美化，可面貌还是丑陋不堪，原本只有六尺的身高硬生生画出八尺，体型依旧可见脑满肠肥之感。
卫道：“不曾见过，云兄你见过吗？”
说着眨了眨眼睛，这一次，云初终于看懂了他的意思，随即摇摇头，“不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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