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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暗夜风急,空中无月,胡杨林中一高一矮两条身影打的正激烈。

        旁边,一犬一马却大眼瞪小眼的站在旁边,不知道该帮谁,毕竟,将军还是待它们不薄……

        刚交上手时,阿曈颇具信心,他东山一霸就没输过架!然而只过了几招,阿曈就开始心焦了。

        他使不上力!

        自小在遗世般的群山中长大,与他打交道的全是动物,就连父辈传授的,也是捕猎扑杀、一击致命的手段。

        阿曈哪能想到,“人”的花招可真多!自己伸出的拳头,还没打到人,便莫名其妙的被推着手臂泄力错开了,他还差点因为收力不善摔出去。

        宗朔也没想到,这人看起来个子不大,只是一番试探下来,怎么这样有力气!他深夜出现在昭城附近,是何目的?想着必要活捉回去,好生审问一番!

        阿曈只觉得这人的气势瞬间涌发出来,攻势更加凌厉,几招借力打力,已经叫他捉襟见肘。随后,宗朔左手拧住他的肩膀,把人锁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下,以身高与巧力,困住阿曈,叫他挣脱不得。

        初夏的夜晚有些闷,阿曈衣衫轻薄,温热的躯体贴上背后有些冰的轻铠,他浑身一哆嗦,打了个激灵。

        不过在这时候,阿曈天天努力营训的成果便显示出来,教头教的套招,早就被阿曈的肢体记住。

        就在身后的男人右手化掌,带着风声劈过来的时候,阿曈下意识使出营训中,擒拿脱困的一招,他顺力一转身,抬起手臂便挡。

        此刻男人却动作一顿,低沉着声音说了第一句话。

        “你到底是谁!”他还有未竟之言,为什么使出我军营训的招式,况且犬军又为何不防备?任由这人往来穿梭于边防重地!

        阿曈也不吱声,已然打不过了,自然是脚底抹油!

        他可是知道营中有宵禁的,这人身量高大,又穿着硬铠,绝对是个将军!自己被抓不要紧,可不能连累了伙长与卒长。

        于是阿曈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闷声喝了一嗓子,单脚踏地,一跃而起,要从这人头上翻过去,往树上跳。

        若是进了树冠,任谁也抓不住他,连东山的猴王和自己比都差点意思!

        宗朔被阿曈狠狠抠按着肩膀,这角度他本来可以抬起手刀直击阿曈喉管,一招致死,任他有巨力也必然瞬间泄了。但宗朔下意识一犹豫,就失了先机。

        阿曈随后起跃的很迅猛,动作利落,抬腿勾住脚边的树干,吊在树上。

        宗朔抬头,在无月之夜,两人一上一下,隔着几缕清风,面目相对。

        阿曈一愣,按在宗朔衡阔肩膀上的手,都瞬间松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阿曈的瞳孔收缩到极致,眼前人的轮廓隐约可见。

        他认出了这人。

        沉郁的、炽烈的、坚硬的、冷峻的,如琼枝一树,面目分明。

        他犹记得,那日飞溅在脸上的鲜血,是滚热的,烫的自己心里一突。

        宗朔眯着眼睛,看不见人,只隐约能觉出阿曈动作间带起的劲风。他肩上一松,眼看这人挂在树上要逃,便霎时伸臂往上一捞,手间仿佛扯住了一条细绳。

        一小股轻微且湿润的呼气,扑在手腕间,宗朔不自在的一躲,抿唇,但依旧用力往下一扯。

        宗朔只听一声清亮的少年惊呼,分神的阿曈便“诶哟”一声,被拽的右脚滑脱了细树干,身形不稳的晃荡起来。

        宗朔一听,即刻上前纠缠,这正是擒人的好时机!

        只是没等宗朔抓住这滑不留手的“小贼”,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物件便从上至下,迎面而来!

        以为是什么暗器,宗朔一躲,阿曈趁机腹间用力,翻身上树。两人方向相反的力道,使得阿曈颈间被人握住的细绳应声而断。

        宗朔伸手接“暗器”的这功夫,再抬头树上那人就不见了,他跨步就追,只是刚落脚,就听“啪”一声,他仿佛踩碎了一只瓷碗,哪来的瓷碗?

        再追,树丛茂密,他又看不太清,很快就失去了那人的踪迹。

        胡杨林中,树枝被劲风吹的簌簌而响,休憩的犬军也早就被两人的打斗声扰醒,见是宗朔独自立在林中,便也不叫,只眨着莹莹的眼睛围在他身边。

        犬王黑风这才款款的走上前来,身体贴着主人的腿,抬头耸着湿润的黑鼻子,去闻嗅他的右手。

        宗朔张开手掌,一颗仿佛齿类的东西,根部镂空镶嵌着不知什么材质的装饰,竟在暗夜中,依旧能莹莹的泛着微光。

        它串着红绳,像一颗小宝贝般,静静的躺在宗朔尽是枪茧的手心里……

        清早,书生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睁开差点被眼屎糊上的眼睛,暗叹自己最近仿佛有些火大。正起身,却又被吓了一跳。

        他那小恩公,正裹着小被子,垂头丧气的蹲在他床头,歪身倚着军帐。

        书生细细一看,阿曈清嫩的小脸上,竟还挂着两个不明晰的黑眼圈,头发也毛毛躁躁的。

        “诶呦,这是怎么了。”书生又瞧了一眼军帐里头,看着卒长不在,才小声接了一句,“又被臭醒啦?”

        阿曈摇摇头,只叹了口气,“唉,我的吊坠丢了。”

        “什么吊坠,哦哦,想起来的,那颗穿红绳的尖牙哇。”

        柳鸿飞每天都经管阿曈的军牌,总给他往衣服里塞,于是就知道阿曈有一颗极好看的小坠子,日日贴身带着。

        阿曈点头,很舍不得的样子,“那是我最后一颗乳牙,阿纳和阿塔一起,给牙镶了一圈老祖宗身上的晶母。”

        “老祖宗?”书生疑惑,乳牙也就罢了,怎么“先人”身上的东西也要带着的?

        阿曈见书生疑问,也没说话,只是又叹了一口气。平日看起来万事不愁的俊俏少年,眼下撅着嘴哀哀怨怨的,也怪有趣。

        这时候阿云正从帐外打了一盆水回来擦洗,听阿曈丢了坠子,就细细安慰,“别急,我们帮你去找。”

        阿曈一听“找”字,叹气声更大了,苦着一张脸,“找不回来啦!”

        说罢揉了揉鼻子,决定不能再继续萎靡,于是掀开小被子,下地与阿云一同洗脸去了。书生见状直摇头,心道也罢,他小恩公心思来得快,去的也快。

        几人还没等收拾停当,卒长就掀开军帐门帘,喊了一嗓子,紧急将一卒的人都聚集起来,极其郑重的吩咐事情。

        “大伙可听好了,今天是各位营官副将们,查验咱演武成效的日子,一个个的,都不许给我丢人,上了演习场,好好给我弄着!”

        废话不多说,卒长直接叫众人赶紧去吃早饭,一会儿马上开始演武。

        书生有些犯愁,他那两下子着实不怎么样,就匕首练的好,可人家别人都是刀枪剑戟的,自己拿着个小破刀,也不知道营官们笑不笑话。

        柳鸿飞盛好了饭,一回头,却见阿曈还站在原处,没上前打饭。

        他小恩公炫饭竟不积极了,这可稀奇!

        书生刚一问,阿曈就直挠头,甚至气的一跺脚,“碗也丢了!”

        他可是很重视那个青瓷大海碗的,所以珍惜的放在裤子内侧的兜里了。哪想到,遇上那个煞星!当时打的激烈,胡杨的硬枝子刮坏了裤子里的暗扣。等他挂在树上左右一动,一裤兜子的东西都“稀里哗啦”的掉了出来。

        阿曈眼前又浮现出那人幽深凛冽的眉眼,最主要的是,他不敢回去捡!

        无法,最后他们三人用了两只碗,阿曈怕他们俩吃不饱,就没吃几口,左右他抗饿,几天不吃饭也问题不大。

        他的生活习性与狼还是颇为相通,食物充沛,可以吃很多,但若是硬抗,也可以很久都不进食。

        所以,日日三餐,主要是因为馋……

        日头高照,军营中极宽阔的演武场上,兵将们早已排列整齐,一个个精神饱满,正声音宏大的操练着,“喝,喝”之声不绝于耳。

        今日有能耐的人都拼命往前站,希望自己一身本事能得哪个将军的青眼。而阿曈正心情不佳,便排在队伍最后边混事,心里尚且想着,下午公差去喂犬的时候,定要好好去林中找找。

        不仅吊坠没了,他的打火石、碎银子、小弹珠,甚至连狼毛头绳都掉了,那可是他好不容易从臭弟弟身上硬薅下来的,最漂亮的耳尖毛!

        然后等找回来,再叫阿云给自己补一补暗扣,最少缝三层,绝不要再丢了!

        阿曈正走神,就忽听人群好像沸腾了,前边的汉子也一身热汗的激动起来,连旁边的书生都举着匕首奋力挥动。

        “镇国将军来了!快看呐,身边跟着黑犬的,不就是吗!”

        犬王黑风是从不愿意跟在旁人身后走的,所以虽然隔着老远,众人也肯定那就是宗朔。

        看台之上,众位将军也颇为纳闷,今日只算寻常巡练,往往那黑脸的副将刑武来就已经是超了标准了,如今怎么将军亲自来了!

        众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心里琢磨,难道是有个什么骁勇的人才被将军看中了不成!

        只不过,众将没想到,人才没有,贼倒是有一个!

        阿曈被沸反盈天的军士们闹的醒神,本来没当回事,要继续摸鱼,只是一抬头,就精准的看到了站在众将首位的宗朔。

        他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书生听是镇国将军来了,正满面红光奋力表现,练到挥着匕首侧刺时,恨不得把腰都扭折!但转脸却见他那小恩公有些反常。

        只见阿曈把往日耍的虎虎生风的重枪,扭捏的挡在身前。那样子,恨不得自己能钻进地缝里不见人才好!

        阿曈自己偷偷抬眼往看台处瞄,只见那个煞星竟掏出了他掉的狼毛头绳,给另外一条黄犬嗅了嗅,而后让部下带着犬,逐营寻看。

        阿曈登时哑然,“人”可真狡诈!

        不过看着越走越近,一路耸着鼻子的黄犬,阿曈紧张的咬着手指,眼珠子乱瞟,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心里直叹,“完了,天要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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