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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除了每天晚上睡的不怎么安生,阿曈在军营中倒还是有些逍遥的。

        每日上午的营训对其他新卒来说或是个负担,但阿曈就只当抻一抻胳膊腿,整日耍个大刀还怪有趣的。只是到了下午,各营的都去训练自身的专技了,他们营就开始干杂活。

        除了削土豆皮,扒白菜,阿曈还揽了一件旁人害怕且都躲闪不及的差事——喂犬军!

        昭城内驻军,昭城外驻犬。成百上千的烈犬被安置在城外河边的胡杨林里,视为昭城的前哨,烈犬虽吓人,但极忠诚,在犬王的带领下,犬军不灭,敌人休想过河。

        阿曈开心的扑在狗堆里,一群半人高的烈犬迈着小步颠颠的跟在他身后,摇头晃脑的扭屁股甩尾巴,亲近的不得了!

        只是他不能久留,喂完了犬,要回城里点卯。每到这时,就见呼呼啦啦的一群狗,全站在河边送人。

        但其中犬王却从没露过面,阿曈只在每天临走时,能隐约看到一个迅捷的黑影,在茂盛的胡杨林中一闪而过。

        如此,阿曈每日两点一线,也挺自在。直到今日被终于腾出空闲的伙长抓住。

        伙长带着阿曈与柳鸿飞转了一圈营地,一路上两人一脸极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出了辎重营那一亩三分地,他们这才知道,昭城军队里的兵,真的很多!

        阿曈开了眼,恍然觉得这乌泱泱的人群,像极了东山古树上,孜孜营营的蚁群。少年看了看,而后疑问,“这么些人,是不是分骑马的和自己跑的?”

        伙长却笑,“很多种的,光是步兵,就分刀兵、枪兵、戈兵、攻城械兵。骑兵也按盔甲分轻骑与重骑,到了沙漠里头,还有骑骆驼的异种骑兵。西大营里还有一营水军,以备水患。”

        柳鸿飞忙问,“伙长,那咱们属于什么兵啊,步兵?”

        “三主兵之外,还设有远近□□手、斥候、辎重兵。咱们就是辎重兵了,主要负责军备供应。”

        说话间,三人走了一大圈,已经回了辎重营,如今偌大的营地忙碌的很,午间新运来一批军用,什么皮甲刀剑,还有成车的粮食,都堆在一起,等着分点入库。

        伙长正到处望着找他们卒伍里的人,而离得这样远,阿曈就已经闻见了他们卒长那“醇厚”的汗脚味儿!

        “在那呐!”阿曈一指,伙长“嗨呦”一声直道阿曈眼力好!于是三人忙赶过去帮着搬运。

        刀枪剑戟都是成捆绑着的,极重,那卒长一身大汗的卸下肩上抗着的皮甲捆,站定后甩了甩手臂上的汗,眼睛上下扫了扫两人瘦小的身板,“啧”一声。

        “去搬米袋子。”

        书生忙谢过卒长,阿曈也不挑活,点着头就跟着去搬米。军中汉子一多,说来说去,有时候就互相摽起劲儿来,一会儿我搬三袋,显示一番,一会儿他搬五袋,累也撑着!

        阿曈见状站在车前问书生,“难道搬的多有鸡吃么?”

        “这呀,就叫养望!徒挣虚名而已,不过,鸡么……”书生想了想,“别人怕你,敬佩你,自然就分鸡给你喽!”

        阿曈没管什么养望不养望,只听了个分鸡!

        于是少年撸起袖子,意气风发的要抗米。柳鸿飞也就那么一说,而后便埋头与一袋米开始互相“折磨”。等他终于咧着嘴扛起那袋米,抬头就吓了个仰倒,重心不稳的差点闪了腰!

        只见他小恩公高高摞起八袋米。“嘿哈”一声便双手举起来!

        书生赶紧拽住阿曈,趁眼前的人不多,小声嘟囔,“放下放下,快放下!”

        阿曈转头,“啊?为什么?”他还是想吃鸡……

        书生一跺脚,“规矩!对,这是规矩!”

        他这小恩公保不准就是来冒充军户,顶人家抽丁的,这人既单纯又身怀奇异,最好的法子就是混着到打完仗放丁卸甲。别管和谁打,辎重营总是好保存性命的。

        两人正在这里嘀嘀咕咕,就听前头搬箭的人吵嚷起来,阿曈侧头一瞧,见那边几个汉子围着一个人骂,被围的人别看身量小,也眼一脸倔强的不服,眼看着要动手。

        阿曈忽然转头说道,“小鸟,你看,那不是跟咱们一起来的小红脸嘛。”

        被人围住的,正好与阿曈从定平府一道来,并被少年递兔脊骨吓了一跳的秀气小子,他跟着阿曈走了一路,但只说几句话就红脸,至今还没有通姓名,所以阿曈就叫他小红脸。

        眼见小个子要挨打,阿曈扔下手里仅剩的两袋米,几步便蹿了出去,他生气了。

        “他们欺负人!”

        书生根本拦不住,只得叹口气跟上。

        沙包大的拳头刚要落在人脸上,就被一只看起来嫩生生的小手捉住,没等出拳的人反应过来,便翻天覆地的被人扯着手臂扔出去了。

        一时间,那人的几个同伙就吵骂着朝阿曈扑过来,阿曈一松筋骨,迎面就要上,别管跟谁打架,他就没怕过!

        此时却听一声爆喝,“干什么!一个个不好好干活,想吃一顿军鞭吗!”

        阿曈分神一看,竟是书生与卒长,他们正带着监工的裨将来维护秩序。军中欺生的事并不少见,于是这事儿也并不招眼,那几个人对视一眼,觑着阿曈身后还咬牙瞪着他们的人,“哼”了一声就要走。

        阿曈觉得自己不能输!于是更大声的“哼”了回去。

        只是那几个人去扶被甩在地上的同伙时,却一惊,直喊监工,“监头!您快来看看,我们伙长昏死过去了!”

        众人都惊讶,监工上前一看,伸手探了探那人鼻息,便经验老道的一摆手,“出息!被人家一小孩儿给掼晕了,抬回去,泼盆冷水就醒了。”

        监工几句话就算平了事,因为这点龉龃实在算不上什么。

        阿曈正朝那几个人使劲哼,就觉身后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多谢,连带来路上的照顾,多谢!”

        阿曈一看这人脸又红了,“没事,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说了半天,其实就是一个军帐里住着,看不惯新来的扭捏不合群,就想压一压,欺负欺负谁知道碰上个外柔内刚的,倔的很。

        这时候卒长与书生也过来了,都听了一耳朵。阿曈怕那些人回去报复,有些不放心。卒长直接问道,“你是哪个卒的。”

        等小红脸说完,卒长直接一招手,“正好,你们卒有个住在我们军帐的,前儿被调到□□那去了,你来补上吧。”

        几人都开心,卒长却回头一咧嘴,“少给我惹事,干活!”

        阿曈看着卒长的背影,此时觉得他那汗脚也不是那么臭了……

        等到晚上营中宵禁的时候,小红脸才收拾好了安顿在阿曈的床旁边,几人还没说几句话,他便红着脸指了指阿曈那个松松垮垮的大皮甲,并掏出了针线包。

        “我给你改改吧,你这个太不合身。”

        阿曈急忙点头,盛赞,“小红脸你太厉害啦,呜,这门手艺我可实在学不会。”他阿纳都教了他多少回,但阿曈看着灵巧的手指一碰针线,就笨的像五根发了芽的大胡萝卜!

        这人顶着油灯氤氲的暗光,总是抿着的嘴一松,抬头一笑。

        “你叫我云哥,”说到一半他一哽,“你叫我阿云吧。”阿曈呲牙一乐,点头。

        时至半夜,看着周围睡的正香的同伴,阿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绝望的捏住了鼻子。

        不行,他家卒长的脚,还是臭……

        少年蛄蛹着,使劲儿把头伸到了帐外,喘了一口气,抬头,便是漫天的星斗。

        静静的,他有些想家了。

        这里的星星没有东山的亮,月亮也没有东山的大。此时不知道阿纳和阿塔在做什么呢?

        他那臭弟弟有没有到处跑呢?狼王的崽子长牙了没呢?

        心之所念,诸般如此。

        于是,在守卫巡营时,未注意到,一个矫捷的身影从身后闪了过去,又熟门熟路的摸到城门,黑影双手伸出利爪,无声的没入城墙中,攀了出去。

        出了城门的阿曈,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抖了抖在军帐中沾染的浑浊气息,随后隐没在今夜不甚明亮的月色中。

        他抬首四望,想了想,叹了口气,只是往胡杨林中去了,他想自在的在狗窝里睡一宿。

        刚到了林边,阿曈便停住了脚步,只见一只浑身乌黑的大犬立在他眼前,这犬双目橙黄,浑身皮毛如缎,泛着月色的光边。

        一人一犬对视良久,黑犬看着阿曈眼中隐约泛金的星斑,终于垂了首,踱着步,缓缓凑到了阿曈身边,闻嗅着味道,而后贴了贴。

        次日夜晚,阿曈尝到了野宿的甜头,依旧夜半来到林中休憩一会儿。

        今日老远就看到了那只乌黑的犬王,而最令他诧异的是,黑犬身后,还跟着一匹极高大矫健、俊美轻捷的黑鬃骏马!

        阿曈惊喜,“啊,大侄子,你怎么在这!”

        骏马飞驰而来,四蹄翻腾,长鬃飞扬。一人一马抱着蹭了一会儿,也算他乡遇故知了。

        是夜,阿曈正吊在树上逗狗,他“大侄子”就站在树下,闲闲看着,不时“咴咴”晃着鬃毛。仿佛在笑。

        正开心,就见马往河边瞅,犬也摇尾巴。

        阿曈还没等收回拎着肉逗狗的手,就觉的身上寒毛一竖!只见一把乌黑的斩`马刀映着晦暗的月光,“嗖”的一声朝自己飞射而来!

        少年瞬间腹间收紧,弹身落地,堪堪躲过从鼻尖划过的泛着寒气的刀刃。

        这刀看着眼熟!但没等阿曈细想,一个身影瞬间便到了自己眼前,两人顷刻就战作一团!

        “这人是谁?怎么知道我的所在!”

        阿曈身法隐秘,这项夜间的消遣持续了好几天,也没露馅,他着实有些疑惑。

        但全昭城,唯有一人,有所察觉。

        那就是,每天晚上丢马丢狗的宗朔将军……

        他的犬是养在军帐中的,以往每晚犬王都会卧在宗朔的门外,警醒的守着。

        就连黑马乌骓,也不住马棚,它从不受困囿,一入棚圈,便要踏破了才罢休。乌骓极通人性,一般人也打不过它,这是能从百万战马包围中飞跃而出,踏碎敌将身躯的悍马。于是宗朔便也任它自由。

        可是,最近,这两小祖宗,天一黑透,就没影了。

        战马遍寻不到,这事可大可小,万一敌袭,主将失马,断断不可。

        于是,将军他踏夜而来。

        在夜风簌簌的深林中,抓住了一个贪玩的“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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