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秘境开启

“游爷爷，你就让盈盈跟我走嘛，他待在这里会闷坏的。”

        “盈什么盈，一个大男人叫小女儿的名字，也不嫌臊得慌。”

        “盈盈，多好听的名字，春滋消寒，万物盈长，这么有道法的名字你们怎么就不喜欢呢。”

        端坐在鼎边的男子听着屋外一老一小嬉笑怒骂，脸上渐露微笑。

        随着身体一天天复原，往事也一一浮现在心头。

        淡漠的人心和血腥的手段已不再能让他心中泛起涟漪，由死而生，他更在乎眼前的平淡生活。

        他曾弄丢了自己的名字，也在没有未来的阴暗角落任人肆意践踏。

        现在，他有了新的名字，也有了存在的意义。

        游老不忿他一介凡人浪费了一枚珍贵的造化丹，将他扣下扬言要做药仆十年。

        但他很开心。

        喜怒随心的老人并未将他看做卑贱的废物，教他识字，打他弄错药材，也会给他专门炼一炉丹药，用以消化积蓄在血肉里的药力。

        和小艾一起偷跑出去的时候他才是最开心的，老头子哼哼唧唧地任由他们在眼前溜走，也会说上一声早点回来。

        青山远黛，暮雪桃林。

        少女在山间云雾飞舞，他就攀着藤蔓岩缝追随，少女在山巅白雪中打滚，他就会堆起一个大大的雪人。

        看着小艾冻得通红的脸颊，盈盈知道了他此生的意义，守护这一抹笑颜，将比什么都重要。

        游老讥讽他男儿无大志，给他灌输天地理法，探求超脱的终极人生目标，小艾则在一旁摇头晃脑地重复着游老的话，气的老头子拿着拂尘满屋子追打。

        远远看去，就像是人世间的老秀才在教训不听话的私塾学童，在光影中美成一副画。

        盈盈原以为，一切会一直这么安静地过下去，直到他生命的尽头。

        但未想过，美好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

        宗门里窃窃声四起，一句男女之防便将他和小艾割裂开来。

        小艾要参加三年之后的试炼，掌门便将她约束在洞府。

        小艾一言不发地坐在游老面前，低落的神情刺痛了盈盈的心。

        这一刻，盈盈才猛然惊醒，修士和凡人是不同的，他们是两个层次的生命，就像飞鸟和鱼，偶尔的交汇也只限于飞鸟的低飞，鱼，永远追不上飞鸟的翔羽。

        梦幻泡影，一触即破，当他回过神来，飞鸟已远在天边。

        游老看出了他的茫然，如今他体内药力尽皆消化，原本迷雾重重的体质已然变得清晰。

        也许，是时候了。

        ——

        三年期至，小艾长大了不少，静心修行让她的烂漫中沾染了一抹出尘之气。

        她不再像三年前那般嬉笑打闹，就像长大了的姑娘不再去玩小女孩的布娃娃。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她平静的眼眸下依旧藏着一丝狡黠，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失落。

        三年，她只见了他两次。

        小艾敏锐地感觉到盈盈在不自觉地疏远自己，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虽然短短的两次相聚他们依旧玩的很开心，只是那若有若无的隔阂让她感觉到了不安。

        今天，自己就要出去试炼了，他却没来送行，小艾愤愤地跺了跺脚，随众人一同赶往试炼之境。

        ——

        试炼之境是一处隔绝天地的小世界，里面道则残缺，封禁着古代的秘密。

        只有在特殊的时间点，小世界吞吐道则自行修补的时候，才会有机会贯通内外。

        低境界的修士可以顺利通过秘境门户，去里面收集天材地宝，在残留的上古道韵中感悟，完善各自的道法。

        修为过高的修士则严禁入内，因为残缺的道则不足以支撑他们霸道的波动，试炼之境会因此而崩溃。

        后人不断继承前人的经验，一众高手护持在秘境四周，为试炼的修士保驾护航。

        浩澜宗与周围各宗门共同分享此地。

        方圆千里，浩澜宗也算得上巨头之列，与其他三家各享五十名额，其他赶来的小宗门并不会被拒绝参加，只是名额会依次递减。

        秘境前渐渐挤满来人，四个宗门巨头把持在小世界正前方。

        浩澜宗紫衣飘荡，承天剑门白衣胜雪，补天阁黑白相间，斩元宗金甲耀耀。

        兽禽嘶鸣，战旗猎猎，浩荡的战意让周围的小宗门不敢上前。

        渐渐地，小世界的门户处出现了一个透明的鼓包，四周万物都被扭曲纠缠，缓缓向中间汇聚。

        十二位高手分坐在四角，同时打出一道法印，稳固住即将开启的小世界。

        “啵—”

        一声若有若无的破碎声响起，场中顿时鸦雀无声，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地方竟破开一道长长的裂缝，晦涩的道则混杂着药草的精香扑鼻而来，浓重的白雾没至小腿，身边似有风声在响，裂缝一张一弛，宛若呼吸。

        “秘境已开，试炼之人准备入内。”承天剑门掌教出声提醒，浑厚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

        四大宗门当先出动，两百人走出各自阵营，餐霞境的修为显现，道道灵力在裂缝前轰然腾起。

        其他宗门紧随其后，零零散散地跟在后面，渐渐汇聚起五百多人的试炼队伍。

        “入境！”随着掌教一声令下，十二位高手同时发力，将细长的裂缝撑开十数丈，试炼队伍腾空而起，冯虚御风，一一没入华光闪烁的门户。

        穿过界膜的一刹那，花小艾骤然发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闪而没，四下寻找却毫无所得。

        偌大的小世界内光华闪烁，数百道身影出现在秘境的各个角落。

        小艾第一时间张开护身盾，待眼前景象渐渐清晰，才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一片大泽上。

        厚重的泥腥味扑鼻而来，小艾小心地越过大泽，落在远处的草地上。

        残缺的天地让她感到一阵窒息，体内灵力流动都有了阻塞之感。

        远处有震天的咆哮声响起，看来已经有人遇到了本土凶兽。

        小艾并未多加理会，确定了自己的方位，便散开神念，低空向记载中的那座药山，在那里，会有炼制造化丹的材料。

        秘境另一角，一个蹲在角落里的小修士刚要起身，却看到一道黑影飞速闪过，吓得他又重新躲了起来。

        黑影前行的方向，正是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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