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化的王妃女配6

黎昭进了书房，辅国公见是他亲自来，立即起身，正欲行礼，被黎昭一把扶起:“我今日是不请自来，外祖父只当我今日是来闲谈的客人，不须如此多礼。”

        辅国公闻言，领着他进了书房最里面坐下，他见沈昱面色红润，神气十足，也为他高兴起来。

        黎昭坐了下来,见小桌有茶叶和杯盏，而一旁烧的有水，他亲自为辅国公斟了盏茶，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伴着袅袅茶香，他们闲聊起来。待到茶过三巡，眼见话题越扯越远，辅国公实在是忍不住，便问起他的来意。

        黎昭笑笑，将手中茶盏放置一旁。

        “其实也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从前的事，白天琐事太多，想着晚上清净，这才来和您叙叙旧。”

        “前些日子我于病中，昏昏沉沉间，梦见年幼时跟母后在行宫待的那几年。身边人虽都是母亲心腹，但行宫地处偏远，纵然有些银钱，却买不来东西，有时难免缺衣少食。”

        “说出来实在是荒唐可笑，堂堂皇后竟然要亲自去山中摘采蔬果，如寻常百姓家的妇人般下厨、日日为生计发愁，而她的丈夫却安享荣华，明知妾侍包藏祸心，却只作不见，偏听偏信，竟和妾侍夫妻相称起来。”

        黎昭似想起什么，他站了起来，朝灯烛处走去，眼睛也直直盯向烛火处，双眸中闪过泪意，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宫里太后步步紧逼，赵妃只生一女，却顶替中宫去执掌宫务……嚣张跋扈至极，我身边人多次在膳食中察觉有异，母亲也是为了保全我才自请去的行宫。

        我至今还记得那年严冬，大雪纷飞，行宫四周的路都被封上，母亲旧疾复发，昏了过去，可侍从请不来大夫，乱作一团，我那时年幼无知，竟趴在床边搂着母亲大声嚎啕起来……”

        黎昭顿了顿，他闭上了眼，“许是老天怜悯，让母亲于昏沉中听见我的啼哭，她才清醒过来……”

        辅国公听得心痛不已，但他经见的事多，强压住心中悲意，继续听沈昱说起往事。

        “后来在春暖花开的时节，父皇才记起这里还有他的妻儿……”

        良久，心里那股涩意越发沉重，泪珠终于从黎昭紧闭的眼角落下。

        “后来我大一些才知道，父皇接我母后和我回宫，是因为他扶持的赵家反噬了他，他乱了心神，这才想起我们。”

        “太后见我们回宫并不高兴，尤其母亲接管宫务，她就想借着赵妃之女生病来问责母亲,好在最后查出是赵妃身边人疏忽，母亲才逃过一场无妄之灾……直到后来父皇流放了赵家，太后被送走礼佛，母后又生下昭弟，我们的处境才算好起来……可是啊！父皇立我做太子后，又扶起连妃来扎母后的心。”

        涩意越来越重，黎昭已然泪流满面，他并不强忍泪意，他知道这些是原身一生之痛，从没向谁倾诉过，纵然原身已经离去，但身体还记得这些往事，仍会为此而难过。

        辅国公听完后，沉默良久，平复一会心情，他面无表情，只是声音有些低沉：“殿下今日来，绝不只是叙旧这么简单吧？这里没有外人在，倘若有所求，只管直说便是，臣也是您的至亲，绝不会袖手旁观！”

        黎昭听此言，也不再客套，走到辅国公面前，对其行礼跪下，“外祖，请您给我指条明路，孙儿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碌碌无为，糊里糊涂的过一世！”

        过一会，辅国公明白了黎昭的意思，他这是不甘心蹉跎大好岁月，辅国公叹了一口气，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反而伸手抚过他的发顶，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什么碰的什么碰不得，若你一直装聋作哑，忍气吞声，早晚都是你的。但你既然不甘心这样消磨时日，那就要仔细的算好每一步再谋其它。”

        辅国公陷入回忆里，缓缓说道：“你父亲……早些年行差踏错，致使外戚独大，导致朝野动荡不安。”

        “后来他才算摸到了帝王心术，如今一直在行制衡之道，想让朝中势力都互相牵制，这样他才能稳坐钓鱼台，这样稳妥，但也有不好的地方。”

        辅国公扶着黎昭起来，他的手死死抓住黎昭的手臂，“当一方势力增强，他会扶起其它势力将其打压下去，这时——你要记住，这会是你发展自己势力的最好机会，你只有抓住，之后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

        辅国公和黎昭说些朝政上的事，又给写了些得用的人的名单，方才让他离开。

        黎昭离开以后，他慢慢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哭了起来，辅国公想起从前的事，不禁悲从中来，女儿当年也是被那厮的花言巧语哄骗了去，任自己如何劝说，她都咬死了要嫁那厮。

        他当时想着自家权势大，就算女儿嫁过去，也不会太受委屈，哪里想到会上了这条贼船再也下不来，而他就算知道女儿受了这么多委屈，也不能替她出头做主……

        想着想着，已经是深夜，他夫人顾氏有些稀奇，自家老头子一直都有养生的习性，从来都是早睡早起的人，怎么这个时候都不回房歇息？

        又问过下人，说是有故人来找，来人竟然还有几分像老爷！顾氏心里有些发凉，难不成老头子之前临老入花丛，被外面那朵野花迷了老眼不成？

        带着疑虑，顾氏杀到他书房，想看看是什么花儿迷过老头子，没想到花没看见，却见老头子面上带着泪痕！这是怎么了？！

        上一次见他哭，还是几十年前，那时她们刚定下婚约，自己和表哥多说了几句话，被他看见，他像是饮了一大壶醋，在表哥面前故意说些含酸的话，顾氏恼他丢自己的人，等两人独处时，略微说了他两句，没想到这货居然委屈的哭起来了，还倒打一耙说自己就是朝三暮四的性子……

        想起从前，顾氏不信老头子是这样的人，但她也没直接问，怕又被倒打一耙，最后还要割地赔款……只好细声细语的问他出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太子来看我了，顺便说了些从前的事。”辅国公连忙拿桌上巾帕擦拭脸上泪痕。

        待听到这话顾氏才放下心，但是……等等!太子？！外孙沈昱来访，老头子竟然都不喊她!

        顾氏当即火冒三丈，一把拧住着辅国公的耳朵，问他怎么不喊自己。

        辅国公知道顾氏的性子，刚说出口就后悔，果不其然，只片刻的功夫，耳朵就被一把拧住，他只好连连告饶，挑些能说的给顾氏听，这才挽救了自己饱受摧残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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