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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痛苦


“我呸!”王老夫人朝着王缙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她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门口,对着王缙怒目而视:“你这老东西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不可理喻!”王缙面子上下不来,气地拂袖而去!

王缙走后,王老夫人放声痛哭。

王若弗陪着妹妹们在花园里摘了会儿花,去而复返,远远听到王老夫人的哭声,她抬手阻止了门口小丫鬟的通报,咬了咬唇,终是走了进去。

望着伤心至极的王老夫人,王若弗怯生生地唤道:“祖母……”

王老夫人立刻收了眼泪,换上一副慈祥的笑容,温声道:“若弗,你怎么来了?不是陪着妹妹在花园里玩吗?”

“祖母,发生了什么事?”王若弗倒了一杯热茶,体贴地送到王老夫人手边。

“是不是祖父惹您生气了?”王若弗尽管心中忐忑,鹅蛋脸上的笑容却温婉至极。

“若弗啊……”王老夫人接过孙女递过来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便放到了一边。王老夫人叹了口气:“陛下他……已经有了中宫的人选了。”

王若弗眼睫颤了颤,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副笑容,她轻声道:“祖母,孙女不敢奢求皇后之位,只要能够位列四妃……”

“若弗!”王老夫人打断孙女的话,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叹息道:“进宫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

王若弗“刷”地抬起头来:“祖母,为什么?”察觉到自己的声音过于尖锐,她垂下眼睫,哀伤的嗓音透出丝丝迷惘:“祖母,您知道的。孙女为了进宫,已经暗暗准备了五年。现在您跟孙女说……”

“若弗,时也命也,你明白吗?”王老夫人握住王若弗的手,轻轻拍了拍。

王若弗很想说一句她不明白。从她十二岁起,她就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她要嫁的夫君,是御座之上的九五之尊,是皇帝。她要雍容大度,要端庄温婉,要贤淑知礼。五年,整整五年,她一直这样要求自己,每时每刻都不敢懈怠。

现在祖母却说,让她打消进宫的念头。王若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雪,她用力咬住嘴唇,才压制住将要涌出眼眶的泪水。

她想要尖叫,想要发泄,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个家,总归是祖父和祖母说了算。

王若弗知道,所有的委屈她也只能默默咽下,只有这样,或许还能换得祖父和祖母的几分怜惜。王若弗心如刀割,她颤声说道:“孙女……孙女明白。”

王老夫人望着自己孙女脸上变幻不定的神情,目光惊疑。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难道若弗……若弗对陛下心动了不成?!如果是这样,那真是造孽啊!

如果不是老头子一心想要家里面出个皇后,若弗早就是名门望族里的宗妇了。

王老夫人目露不忍,但最终,她也只是语声苍凉地说道:“这是你祖父的决定,若弗,你能想开就好。”          

……

平安大长公主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府邸。刚一进门,她强撑着的那股精气神便散掉了,眼前一阵一黑,如果不是被丫鬟扶着,只怕就要摔个结实。

丫鬟们又是参片又是参茶,好一会儿,平安大长公主才缓过神来。她仰躺在贵妃榻上,目光浑浊,狭长的凤眼哪里还能看到往日半分的清亮。

“庞家令呢?让他来见我。”平安大长公主嘴唇发颤,气若游丝地说道。

“殿下,您忘了吗?庞家令被您派出去办事,现在还没有回来。”大长公主跟前服侍的女官芳草柔声说道。

平安大长公主怔了怔,许久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把庞家令派了出去。她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神情,幽幽叹息了一声。这一声,更像是英雄末路、美人白头,充满了无尽的心酸。

芳草见状极其不忍地垂下头去,唯恐被平安大长公主看到她眼角的晶莹。

“本宫会有今日,都是因为教子无方。”大长公主椎心泣血地说道。

芳草从七岁起便跟在平安大长公主的身边服侍,虽然名为主仆,平安大长公主待她却和亲孙女没有什么两样。

如今看着平安大长公主这般难过,芳草咬了咬牙,主动向大长公主请缨:“殿下,奴婢这就去宫门口跪着,一直跪到县主愿意为国公爷求情为止……”

芳草胡乱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正准备起身告退,却被平安大长公主叫住:“傻丫头,没用的。本宫这个孙女……”

平安大长公主苦笑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晏和她的心太狠了!”

自从知道长子害了次子的性命之后,平安大长公主每一日都活在痛苦和自责之中。但长子固然不堪,却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

身为一个母亲,平安大长公主虽然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起九泉之下的次子,却不得不为了长子谋划和收尾。为了以防万一,她仍是决定让长孙一家迁回祖地。

可是平安大长公主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孙女会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时,就能将自己的堂兄一家全部扣押起来,这哪里还是骨肉亲人,分明是将老大一家当做了仇敌啊!

如今,孙女又拿幼子和长孙一家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平安大长公主除了恨意之外,更多的还是心痛!是明知结果却无力回天的心痛!

“殿下,大老爷怎么说也是县主的亲伯父,县主就算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不管的。”

“你不懂……”平安大长公主满面憔悴,望着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女孩,大长公主费力地勾了勾嘴角:“芳草,你呆在本宫身边的日子,比本宫的几个亲孙女还要久,本宫一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好人家……”

平安大长公主并非铁石心肠之人。眼看着自己已是油尽灯枯之相,眼前这个陪伴了她十几年的孩子,怎么也要给她安排一条出路。

“殿下,奴婢哪也不去,奴婢一辈子都要跟在您的身边。”芳草连忙摇了摇头,她的眼睛里面闪着泪花,一时忘情,忍不住握住大长公主枯瘦的手掌。

平安大长公主怜惜地摸了摸芳草的面颊,叹息道:“傻丫头,本宫日后没法护着你了。老大他犯下了谋逆之罪,罪无可赦。本宫……本宫只有一死,才能赎清他的罪孽啊!”

芳草握着平安大长公主的手掌顿时紧了紧,她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满面惊骇地说道:“殿下,国公爷他怎么会……怎么会谋反?!”

这个问题,平安大长公主也想知道。可是她最清楚自己的儿子,哪怕证据确凿,长子也绝不可能跟自己说实话。

终究是她这个做亲娘的看走了眼。她一直以为长子优柔寡断,没想到长子胆子这么大,心肠这么黑!

平安大长公主目光悲怆,若是次子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殿下,县主是不是怕被国公爷牵连,所以才不肯为国公爷求情的?”

芳草虽然心中惊惧,但为了能够宽慰到大长公主,仍是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大夫人和县主的关系一直很好,奴婢想,不若让大夫人去找县主求情。”

平安大长公主神情凄凉地摇了摇头。

大厦将倾,眼下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平安大长公主的语气听起来软弱无力:“晏和她恨透了老大一家。她的父亲……她的父亲……”

平安大长公主心口发堵,她双手捂住了眼睛,温热的泪水漫出指缝,打湿了衣襟,却怎么流也流不干。

“殿下……”望着悲痛至极的主子,芳草担忧地唤道,“殿下,您没事吧?”

“芳草,是老大害死了老二啊!这个畜生、这个畜生!……”刚得知真相时的惊愕,连日来的痛苦、自责、内疚、懊悔、愤恨、心痛、还有害怕东窗事发的惊惧一股脑地冲上了心头,平安大长公主瞬间崩溃,她毫无形象地伏在榻上,放声痛哭。

这一刻,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雍容华贵的当朝帝姑,而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母亲,一个经历了丧子之痛又要面对不成器的儿子、明知道他罪有应得却还是要尽力保住他性命的母亲!

芳草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那么好的二老爷,谪仙一般;还有大老爷,对待她们这些下人一向温和,怎么会……怎么会?!

平安大长公主一通发泄之后,人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的面色平静至极,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肿的差点睁不开,哪里能让人猜到她刚刚哭过。

“芳草,你去将本宫桌上的书信拿来。”平安大长公主声音嘶哑地吩咐道。

芳草虽然不解其意,仍是照做了。

平安大长公主双目微阖,她指尖颤抖着,缓缓摸向自己手腕上一只镶嵌着数十颗小粒金刚钻的赤金虾须镯……

这镯子平安大长公主一直戴了几十年,从她出阁之日起,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平安大长公主摸到虾须镯上藏着的卡扣,拇指微微用力,镯身应声而开。只见里面藏着一枚红通通的蜡丸,一股淡淡的花香立刻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平安大长公主将药丸捏在指间,准备送入口中……

已经取来书信的芳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一只手捂住嘴巴,两排牙齿深深地嵌入手背,血液咸涩的味道顿时涌入了喉间……

“大长公主殿下且慢!”宫嬷嬷带人闯进了屋子。

宫嬷嬷的身后,跟着低眉敛目的丫鬟竹心,正是谢晏和曾经孝敬给平安大长公主、专给平安大长公主做滋补药膳的丫鬟。

平安大长公主的动作顿了顿,她的视线落在竹心的身上,冷笑了一声:“本宫从前待你不薄,果然是个养不熟的。”

平安大长公主的话语带着几分含沙射影的味道。

竹心屈膝一礼,面色平静地说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奴婢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主子,奴婢也只认这一个主子。”

“好!不愧是本宫的好孙女!调教出来的奴才也这么目无尊卑、牙尖嘴利!”

平安大长公主怒极反笑,她不屑与竹心纠缠,指着宫嬷嬷断喝道:“大胆刁奴!带人闯到本宫的府邸,你仗着有你们主子撑腰,难道要造本宫的反不成?!”

“殿下此言差矣。”宫嬷嬷并没有被平安大长公主的气势吓住,她不卑不亢地说道:“县主是怕大长公主您一念之差,做出难以挽回之事,这才让奴婢来守着您。”

“放肆!”平安大长公主满面怒容,她厉声道:“凭她一个晚辈也敢对本宫指手画脚!”

说完,平安大长公主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蜡丸,轻嗤了一声,就要往口里送。

“殿下且慢!”宫嬷嬷拍了拍掌,身后的婢女立刻拿上来一个锦盒。

宫嬷嬷面色平静地说道:“县主猜到殿下您可能会寻短见。但殿下您一旦去了,侯爷就要守制,县主绝不会容许任何人耽误了自己兄长的前程。殿下,您不妨看一眼锦盒里的东西。”

宫嬷嬷虽然表现的十分镇定,身上浸出的汗水却把掌心都湿透了。县主果然料事如神。

平安大长公主岂会不知,凭谢瑾犯下的罪行,难逃一死!

然而,平安大长公主还没有收到长子的死讯,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想要保住谢瑾的性命,只有平安大长公主自尽。大长公主毕竟是陛下的皇姑,又历经三朝,在宗室里头德高望重,有她以命换命,说不定陛下还会因此网开一面。

宫嬷嬷心下感慨:不得不说,平安大长公主的做法虽是无奈之举,但也是一片慈母心肠,令人动容。但若是让大长公主如愿,侯爷作为大长公主之孙,需要守孝一年,但这绝不是县主想要看到的结果!

幸好自己来的及时,否则……

宫嬷嬷心底冷笑:侯爷的前程绝不能耽搁,大房一家也必须给先侯爷和先侯夫人赔命!

宫嬷嬷收起心中纷乱的杂念,接过婢女手中的锦盒,上前几步,亲自送至平安大长公主的面前。

“啪嗒”一声,锦盒打开,红色的锦缎上面静静躺着一物。

平安大长公主双目圆睁、眼角欲裂!一只手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够压制住胸腔里扑通乱跳的心脏。

盒子里头赫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

宫嬷嬷望着平安大长公主骇然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无比解气,她轻笑道:“殿下您也许认不出,这是您的长孙谢禹的断掌,您若还是执意一死,也许这匣中之物便会变成长兴侯的人头!”

“贱婢!”宫嬷嬷的威胁回荡在耳边,平安大长公主目眦欲裂!她盯着宫嬷嬷的目光恨不得噬其血肉!

“贱婢,你怎么敢!”平安大长公主切齿道!

“殿下不必激动。您眼睛一闭,再也看不到身后之事。既然如此,长兴侯是死是活,又与您何干呢?”宫嬷嬷嘴角一撇,笑容里透出丝丝阴森和讥讽。

平安大长公主一口气噎在喉咙,既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她心口绞痛,“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芳草见势不对,已经管不了身上藏着的书信会不会暴露,她立刻扑到了榻前,动作轻柔地帮大长公主揉着胸口。

“殿下,您不要吓奴婢。”芳草恶狠狠地瞪了宫嬷嬷一眼,她满面泪痕,望着大长公主一脸哀恸的神情,心中担忧至极。

大长公主年事已高,为何这些刁奴还要苦苦相逼。大厦将倾,现在就连下人都能踩在大长公主的头上了吗?!芳草心中又是心酸又是惶然。

“殿下身边还有如此真心的下仆,可真是难得。”宫嬷嬷并未将芳草看在眼里。

她笑吟吟地说道:“殿下,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究竟是手心的肉更痛还是手背的肉更痛,都在殿下您的一念之间。奴婢言尽于此。”

说完,宫嬷嬷极其敷衍地对着平安大长公主屈膝一礼:“大长公主殿下,奴婢告退。”

用长兴侯的性命相要挟,宫嬷嬷相信,平安大长公主一定会打消心头存着的死志。完成了县主交给自己的任务,宫嬷嬷一刻都不想多呆。

“哦,对了。”宫嬷嬷走到门口之时,又突然回身。她的目光落在平安大长公主身边的婢女身上,一双眼角带着几丝细纹的眼睛眯了眯:“把这丫头带下去。竹心,这几日大长公主就辛苦你来伺候了。”

“奴婢谨遵嬷嬷吩咐。”竹心神情里不见丝毫为难地说道。

得到竹心的答复之后,宫嬷嬷朝着樱桃使了个眼色。

樱桃会意,一个健步冲到芳草跟前,一把捉住芳草的手臂,反剪在身后。

“放肆,芳草是本宫身边有品级的女官,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平安大长公主被眼前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她又惊又怒,阴沉的面色看上去极其可怖。

“青龙卫办案,便是大长公主您也无权过问。”樱桃一改在谢晏和跟前的柔顺、卑微之态,神情冷凛,就连语气都冷冰冰的毫无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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