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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提议内操


坤宁宫内,张嫣正与朱由校的新宠冯清二人在下着棋。冯清正是前几日被朱由校宠幸的宫女,因长得姿色不错,朱由校龙心大悦,立刻将她册封为了贵人。此时正值仲夏,天气虽不炎热但却有些闷闷的,二人头上也都是汗珠涔涔,一时之间好不沉闷。

        “臣妾听良妃所言皇后娘娘棋艺高超,看来果然如此。臣妾可要甘拜下风了。”眼见这棋局对于自己越来越不利,冯清手举着棋子却不知何从落脚,只得尴尬的说道。

        “本宫也只是运气好,况且此局未完,这最终谁赢也尚未可知。冯贵人可不能气馁呢。”张嫣看着面前汗流浃背的冯贵人,贴心的拿出手帕给对方擦了擦额头,连忙鼓励道。

        “皇后娘娘,你可知陛下最近的事?”冯清放下棋子,嘴唇蠕动,仿佛犹豫了许久,最终认真看着张嫣缓缓问道。

        “陛下最近有何事?这本宫可真不知。”张嫣眼看冯清如此问道,心中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上的棋子,连忙问道。

        “昨日臣妾在乾清宫陪着陛下做木工,就在这时魏进忠和王体乾二人走了过来,与陛下居然商量要举办内操的事情。并且臣妾得知是沈阁臣提议的内操。”冯清端起桌上的枫露茶一饮而尽,对着张嫣认真说道。

        “这内操可是何事?”张嫣眼见冯清如此说,整个人不禁疑惑了起来。

        “这内操则是从宫里的内官和宫女中挑选出身强力壮的人,组成一支军队。每日进行军事操练。”冯清对着张嫣无奈的苦笑了一番,缓缓说道。

        “这陛下真是胡闹!大明有多少良家军不去训练,居然要让宦官组成军队。并且军队聚集在宫内,即使今日无可忧虑,日后也终究是个隐患。”张嫣一听冯清如此解释,顿时整个人怒不可遏。由于气急,她猛的用手重重的一拍桌子,桌上棋盘的棋子瞬间飞的散乱开来。

        “皇后娘娘可别动怒,臣妾也去劝劝陛下。若这内操真办了,搅得后宫也不得安宁。”冯清眼看张嫣气急,忙上前劝慰张嫣道。她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阵怅然若失。对于朱由校居然要如此做事,她也是失望之极。

        乾清宫内,朱由校此刻正欣赏着他刚雕出来的作品。只见他面前呈放着一个大木桶,木桶外壁正如同瀑布一样缓缓的流着水花。紧接着他按动木桶上的一个机关,原本大木桶外壁流淌的水花立刻变了个方向,涌泻如喷珠一般,随高随下,久而不坠。

        就在这时,张嫣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缓缓走到朱由校身边。

        “宝珠,朕刚刚可是做了个好东西,可得给你看看。”朱由校眼见平日在坤宁宫足不出户的张嫣居然主动来到乾清宫找他,心中不觉一喜,连忙拉着张嫣去看他刚完成的杰作。

        “陛下,你可是要在宫内办内操。”张嫣连忙挣脱开来朱由校拉着的手,对着朱由校厉声问道。

        “这是谁告诉宝珠的。”朱由校眼见张嫣如此问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脸不悦的盯着张嫣问道。

        张嫣并不理会朱由校询问的眼神,而是望着朱由校直言不讳道,“陛下,臣妾认为军队中的士兵应当是由兵部组织选举出来,再进行正规的训练。宦官本是家奴,让宦官成为军队中的士兵进行内操训练,这可真是大可不必。不说宦官根本没有力量和经验进行训练,就算真训成了一支军队,这样的军队在宫里也会有隐患。臣妾建议罢去内操。”

        朱由校一听此话,脸色更加阴沉了,他沉默良久,对着张嫣缓缓说道,“宝珠,不提这个了,看朕刚做的木工成品吧。”

        “唐太宗曾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唐太宗之所以能成为千古明君,与他愿意听取大臣直言进谏也有极大的关系。然而陛下却不以史为鉴,效仿好的明君典范,而是如此肆意妄为。臣妾对陛下实在失望。臣妾身体不适,先走了。”张嫣眼神中闪过一阵失望,对着朱由校福了福身子就离开了。

        朱由校眼见张嫣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但看着她的背影,难听的话却也说不出口。他转头看向刚完成的木工杰作,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于是手握锤子,直接劈了面前刚完成的木桶。

        咸安宫内,魏进忠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由于走的极快,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桌子,身体直接撞了上去。

        “哎呦,这桌子欺负臣。”魏进忠龇牙咧嘴的揉着被撞得部分,对着客氏抱怨道。

        “活该,谁叫你不看着点路。这桌子可是哥儿之前给我亲手做的,你可不得说这桌子。”客氏一脸无可奈何的望着面前的魏进忠,喝了口桌上的普洱茶,缓缓说道。

        “月儿可别打趣臣了,你可知今儿皇后去劝皇爷罢内操之事。”魏进忠疼的好些了,急忙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对客氏说道。

        “这罢内操如今还是提议,根本没几人知道。这死丫头平日足不出户,她是怎么知道的?”客氏一听顿时觉得不对劲,连忙皱眉道。

        “月儿可知昨日和陛下提议时候,这范贵人可在陛下旁边听着。今日又去了皇后处下棋。臣看八成是这范贵人告诉的。”魏进忠连忙回忆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突然想到了范清,顿时恍然大悟道。

        “本想着这范贵人平日安分守己,我也就不予计较。但她居然如此行事,这范贵人定不能留了。”客氏一听魏进忠如此说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恶狠狠的喝了口茶,愤愤说道。

        “还有这皇后,臣已派人去国丈家查他们违法乱纪的事了,这皇后臣等必须给她个教训。”魏进忠眼看这张嫣居然一点颜色也不给他们,直接去劝罢内操,内心也是气愤之极,同样语气愤恨的说道。

        坤宁宫内,张嫣依旧如往常看着书,之前与朱由校吵架的事情丝毫不见她有所影响。而一旁的阿奇却在一旁干着活,只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嫣,眼神中满是担忧。

        “皇后娘娘,你与皇爷都已经闹了好几日别扭了,要不和皇爷服个软吧。这样下去可不是事啊。”阿奇眼见张嫣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书,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终于焦急的说道。

        “本宫没错,为何要服软。”张嫣一想到朱由校不听劝谏,执意要办内操,心中顿时非常失望,她缓缓将书放下,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娘娘可知,昨日冯贵人薨了。是在自己房间被勒死的,脖子上深深一道勒痕,怪吓人的。”阿奇突然想到今早出门遇到曹静照时闲谈的话题,连忙对着张嫣说道。

        “阿奇,派人将她好生安葬吧。记得给她家人多一些抚慰。”张嫣一听冯清居然薨了,心中顿时一惊。紧接着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宫内经常发生这些了,只是叹了口气,让阿奇赶紧去处理。

        “皇后娘娘不去和皇爷说吗?”阿奇眼见张嫣只是叹气,并没有行动,连忙好奇的问道。

        “说了也无用,这陛下也只会偏袒奉圣夫人。并且若是说了,奉圣夫人只会更加苛刻他们。还是我们自己私下处理既好。本宫身为皇后,却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张嫣放下书,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对着阿奇缓缓说道。

        就在这时,朱由校突然走了进来,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这次脸色极黑,仿佛下一秒就要大发雷霆。

        张嫣眼见朱由校如此怒气冲冲,不由惊讶的抬起了头,转而又低下头看着书,全然当朱由校是空气一般。

        “皇后,你可知你家人张拱宸与戚畹二人仗着你的名义霸占民田,欺压百姓。”朱由校见张嫣如此无视自己,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了,他尽量劝说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张嫣缓缓问道。

        “臣妾不知。”张嫣一听朱由校如此之说,心里一惊。她知家里这俩家人平日就不得靠,但并未想到他们居然如此行事。

        “皇后,你平日可是一幅刚正不阿的模样,但你家人居然如此行事。你们张家真是不知敛了多少民脂民膏。朕真的对你失望之极。”朱由校眼神中满是嘲弄,他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下一秒暴跳如雷。

        “若陛下查明真相确实是臣妾家人所为,臣妾任凭陛下处置他们二人。”张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气凛然的对上朱由校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皇后,若你求朕,朕便放了他们几人。”朱由校眼见张嫣如此不卑不亢,忍不住愣了一下,本因魏进忠禀报奏折后怒气冲冲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他望着张嫣好看的杏眼,缓缓说道。

        “陛下,臣妾累了,请回吧。”张嫣并不理会朱由校的话语,只是淡淡的给朱由校行了个礼,继续回到座位上看书去了。

        “皇后,你若如此,那朕可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了。朕要给他们上最严重的枷刑。”朱由校眼见张嫣如此傲慢,本平复了点的心情又怒火中烧了起来,他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对着张嫣大声说道。

        张嫣心里顿时一凉,她可知这枷刑可是残忍至极的酷刑。这枷笼前面长,后面短,长的一端触地。笼上有口卡住囚犯颈部,昼夜站立,致囚犯直至死去。受了此等酷刑的犯人,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由校眼见张嫣听到他如此之说并无反应,仿佛感觉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似得。他气的一脚踹倒一旁的凳子,连忙拂袖而去。

        乾清宫内,朱由校正做着之前未完成的木工活,与以往沉浸在自己木工活中洋洋得意不同,此时的他极其烦躁。脚下都是他因愤恨而毁坏的失败品,甚至还有支离破碎的木工工具。

        这时,范琴捧着一碗莲子汤就走了进来,由于怀孕已有些时日,她的小腹高高隆起,一路走来乾清宫显得有些吃力。

        “是阿琴啊,放那儿吧。以后这些还是让宫人来送就行了,你肚子里可是怀着朕的皇子,得小心一点才是。”朱由校眼见范琴过来,本来气急的心瞬间平复了一点。他丢下手中的工具,连忙摸起了范琴的肚子。

        “陛下可是因为皇后娘娘的事情不开心。”范琴看着朱由校正兴高采烈的摸着她的小腹,直言了当的问道。

        “朕不想提她。”朱由校一想到张嫣那日给自己如此摆脸色,本好些的心情又变得烦天恼地,语气顿时变得严厉起来。

        “臣妾认为陛下冷静下来后其实心里早已想通,皇后娘娘不可能去助着自己家人为非作歹。并且臣妾与皇后娘娘接触过,她是个刚正不阿的奇女子,臣妾也不相信皇后娘娘会如此行事。”范琴并没理会朱由校的言语,而是直言令色道。

        “阿琴,朕内心烦得很。”朱由校一听范琴如此说道,内心的无名火更加旺盛了,但看到范琴高高隆起的小腹,内心一软,语气则变得缓和起来。

        “其实陛下并非是因为皇后娘娘家人为非作歹而生气,而是因为皇后娘娘对自己冷漠的态度才如此生气。臣妾说的可对?陛下其实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范琴毫不畏惧朱由校已然动怒,直截了当的说道。

        “阿琴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朱由校见范琴继续说着该话题,只得劝她早点回宫。

        他一口气喝完了范琴送来的莲子汤,双手按在涨疼的太阳穴上,微微叹了口气。这几日朝堂之上为皇后家人求情的奏折可是不少,他全一一驳回了。其实那日魏进忠与自己所说,张嫣勾结家里人吸取民脂民膏的事情,当时确实动怒,但事后冷静下来也觉得张嫣不会如此。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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