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你知道你咖啡过敏还喝咖啡？”
□□过敏严重好像会休克，他自己是学医的怎么一点也不注意。周湘说不清自己是关心还是批评，反正她看见程言兴脸色不好，自己就跟着心慌。
“你知道程岑不喜欢你不还是和他告白？”程言兴挑挑眉，冷笑着用力推开咖啡杯，发出刺耳的响声，差那么一点服务员就要来找他们要赔偿了。
真行。
自己是不是应该生气？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奚落自己，周湘一定会让他后悔，但现在程言兴看起来已经生气了，自己再生气……那就是悲剧版的干柴烈火。
说来奇怪，她也并没有生气的情绪，可能是因为程言兴说的是实话，也可能是因为他脸色太差，和病人计较没什么意思。
“他不喜欢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周湘把程言兴的咖啡杯重新放回到桌面中心，语气难得的温柔，她自己都忍不住要称赞自己的懂事，“你咖啡过敏难受的是自己。”
还真够云淡风轻的，程言兴抿抿唇，想了很多话，都没说出口，“你不难受吗？不难受会想起我？”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周湘突然就想起这样一句讽刺的话。程言兴可比钟无艳好看许多，自己也不像齐宣王那样虚伪薄情——不像吧？
“我只是想见你不行吗？”
连自己都没法骗过的谎言更没办法骗过程言兴。
周湘很想做出更好的应答，但她实在做不到。她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咖啡过敏的人——心跳加速、手心出汗、眼神不自觉的躲闪。
“和上次一样，就是想见我才来见我吗。”程言兴叹了口气，把玩着桌上的纸吸管，和高中时代转笔的动作差不多，只不过更潇洒点，可惜周湘现在没心情欣赏，“所以今天分开的时候也会亲亲我吧。”
亲过自己没多久就和程岑告白，真不知道是自己更可怜点还是程岑更可怜点。
“你……”明明说着阴阳怪气的话，却装成可怜巴巴的样子，周湘有气也发不出来，“咖啡过敏没事吧？”
“我不还好好的坐在这儿吗。”
“你没事就好。”
周湘头一次知道程言兴也能这样说话，一句接着一句，句句不饶人。她也头一次知道原来和程言兴面对面的沉默时刻也能这样难熬，咖啡都好像变得更苦了。
“你们学校隔壁系不是有几个男生在追你吗，怎么，都不喜欢？”程言兴没沉默太久，刻意扭转话题，尽力装出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是听林柔凝说的。”
这话题转的也不太好，绕来绕去还是周湘的感情问题。
“有，都不怎么样。”
周湘低下头，眼眸低垂，长发歇歇遮住一边眉，想起那几个不知好歹的二流子就忍不住皱眉，“每天正事不干，说话难听又不自知，长得也丑。”
“关键是最后一句吧？”
程言兴知道周湘是什么样的人，表面还能装的和和气气，其实心里很刻薄，对女人还好，对男人挑剔的要命。
要不是自己命还算好，长相还算看得过去，她估计就算是再难过也不会叫自己来陪着。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这张脸和程岑有七八分相似所以才格外得她垂青点。
都说兄弟小时候像，长大了就不像了，程言兴觉得自己和程岑一年比一年像，照镜子看着就心烦。
“你好看不就行了。”
丑就是丑，好看就是好看，只是个形容词而已，又不是骂人品行不端，直接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自己还在生着气，她这么快就又开始嬉皮笑脸的……调戏自己，程言兴很不喜欢周湘此刻的赞赏，又没办法不因为她的话愉悦，“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在这儿听你倒苦水。”
说的也对，他又不是自己的恋人，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的“妹妹”知道了该有意见了。
“耽误你陪妹妹了？”周湘轻笑一声，抬起头看向程言兴，试图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出不一样的情绪——心虚，慌乱，反感，一种都没被她捕捉，“你们学校难道没人追你吗？还有你什么时候和林柔凝这么熟了。”
林柔凝明明拍下了那张照片……大概是在拍下照片前和程言兴说的吧。
周湘不太喜欢林柔凝和程言兴走的太近，倒不是防火防盗防闺蜜，只是害怕林柔凝一不小心把那天晚上的事让程言兴知道了。
“她是关心你。”
程言兴顿了顿，他总觉得周湘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可连向程岑告白这种事都和自己说了，总不能是和程岑一夜情了吧？
那自己可能真的会没那么好脾气。
要是在今天之前，他一定会为自己“龌龊”的猜想而感到羞耻，但今天之后，他发现周湘可能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圣洁。吻过自己又和程岑告白，告白失败后又来调戏自己，她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哦。”
林大小姐的关心自己可不一定能受得了。
“有女生追我，我都不喜欢。”程言兴替自己倒了杯柠檬水，心里的酸还是盖过了胃里的酸，“可能因为没你好看吧。”
这话很轻佻，和周湘一样。
“你眼光还挺高。”周湘想问问照片的事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和程岑告白后，自己更没什么身份来质问程言兴，如果借口是朋友间的关心……
自己演戏的本事挺差，程言兴识破戏的本事很强。
“你要是确定不用去医院，我就先送你回家吧，发烧要早点休息，你吃了药等会儿会困的。”程言兴难得的不珍惜和周湘在一起的时光，“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他们说话间来了很多人，因为是在大学城附近，所以一对对的情侣尤其多。情侣们怕打扰到别人，交谈的声音很低很轻，更添了点暧昧躁动的氛围，反而让置身其中的其他人觉得很闷。
“我自己回去吧，不耽误你。”
周湘站在路口，拉了拉围巾，带上羽绒服的帽子，又戴上深棕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程言兴，“我和你说的事，你就当没听过吧。”
想不耽误也耽误这么久了，但面子上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你还怕人知道吗？”程言兴轻勾嘴角，玩味的笑了笑，这算不算自己有了周湘的把柄？
比如以此要挟，要是周湘不亲一下自己，自己就把她被程岑拒绝的事儿宣扬的人尽皆知。
也不知道今天是出了什么差错，总是有莫名其妙的邪恶想法冒出来，程言兴残存的内疚又浮上心头，“行，我守口如瓶就是了。”
屋子里安静的能听见关门的回声，沅沅不知道在哪个角落趴着睡觉，一个猫影也看不见。早知道当初养条狗就好了，还能有个来迎门的。
都说年纪大了才会觉得寂寞，怎么自己年纪轻轻……周湘摇摇头，肯定是因为人在病中，所以才会觉得格外的冷清。
“良药苦口，但苦口的不一定都是良药。”周湘脱下外衣，歪歪斜斜的走进卧室往床上一躺，灯也懒得开，“喝了药也没什么用，好像还是很晕。”
在冬天发烧还有一个好处，猫会更亲近你。
“是不是很暖和。”
周湘摸了摸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猫猫头，很想有个巨人像自己摸沅沅一样摸自己的人人头，也不用巨人，比自己高一点就好了，“去，替我把灯打开。”
这怪不了沅沅，养狗也没用，只能养人了。
人类先祖在黑暗的洞穴里最容易受到野兽攻击，所以千万年后人类在黑暗中最容易被低落悲伤的情绪攻击，窗帘拉着，灯暗着，周湘合上眼就想起自己和程岑初见的那一天。
知道李奚岩怀孕，初见程岑，初见程言兴，那天发生的事儿还挺多。
要是有谁在当时告诉她，这个被周岐人派来的“小间谍”会成为自己午夜梦回辗转难忘的人，她……也不会很意外。
人喜欢的类型是不固定的，但程岑就是所有人都会喜欢的类型。锋利而冷清的线条勾勒出像水墨画里人物一样无可挑剔的侧脸、冬日暖阳一样的笑浸入眼角眉梢、修长白皙的十指奏出的乐章一个个音符都落在心上。
不经意的安慰和刻意的心机，周湘都很喜欢。其实喜不喜欢一个人应该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注定了，喜欢程岑，她现在想来是情理之中的事。
与这个比起来，和程言兴纠缠不清，甚至和他有一场极致淋漓的性爱更让周湘觉得荒唐。
“好乱。”
周湘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这是最像在子宫里的感觉，“怎么会弄得这么乱。”
还可能越来越乱。
她叹完气十分钟，也可能是十五分钟，半小时也说不定——在这种情绪的包围下人对时间的感知能力会下降很多，她听见楼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周湘。”
微信的提示音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程言兴】：拉开窗帘看看我，然后请我上来喝喝茶。
“真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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