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上次发烧好像还是……中考那天，考前失眠考中发烧，班主任说发烧是好事，说明鸿运当头，结果考出了三年来的最低分。
“吴欣怡，校医院有发烧药吗？”周湘靠在椅背上，腰顺势一弯，正看见天花板上学姐留下的一颗爱心，也不知道是怎么画上的，还挺有闲心。
“有啊。不过我昨天看校医院门口贴了告示说外出交流学习三天，现在应该没人吧，你叫个跑腿试试，附近应该有不少药店吧。”
吴欣怡伸出手摸了摸周湘的脸，“好烫，要我陪你去外面医院吗？”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不用。”周湘淡淡道，想着吴欣怡要是再碰一下，自己一定会很不给面子的弹开。
和林柔凝的……她管那叫皮肤饥渴症不一样，周湘很讨厌别人的触碰。不过她跟高岭之花似的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别人也没胆子看上她，能碰碰她的也只有程言兴了。
说起来，和程岑拉拉扯扯这么久，费那么大功夫，连手都没牵上，也不知道是自己太亏，还是程岑太亏。
“你下午有约会，祝顺利。”
有的人三个月就能谈上对象，有人三年还没谈上，真是人各有命。周湘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不过说不定吴欣怡还没性生活，慢自己一步。
揣测室友的性生活让周湘感觉自己很变态，“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好好玩吧，我会想你的。”
“好冷。”
不知道是因为寝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气，还是因为宿舍的空调比周岐人还要老，又或者因为自己发烧的太严重，周湘感觉自己好像是只在南极脱毛的可怜企鹅。
企鹅在南极会不会被冻死，被冻死会不会只被人以为在睡觉，都没人关心一下。
“你在学校吗？”
不管企鹅有没有人关心，反正她周湘有。
“在啊。”周湘懒懒的趴在桌上，不打算去医院，“有事吗。”
“我就打电话问问你怎么样。”程言兴低下头，声音很轻，他还没弄明白周湘突如其来的审问和轻吻，“我昨晚做梦梦见你发烧了，在学校没人陪你。”
人还没死呢，也能托梦？周湘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打算来陪我吗？”
一大早上的声音就这么没劲，程言兴放下笔，“你真发烧了吗？要不要我接你去医院。”
“我下午还有两节课。”
周湘生病一向喜欢硬扛，只要死不了绝不去医院，“你没课吗，这么积极？”
课倒是有……但不是不能翘，在综合类大学读书可能就是这点好，翘课不太容易被发现。程言兴发现自己的底线变得越来越低，认识周湘前，自己还是循规蹈矩的乖乖学生，现在……不说也罢。
“没课。”程言兴撒谎眼也不眨，“因为喜欢你呗，所以积极。”
这句是真心实意的。
“这么喜欢我？”周湘笑了笑，手指把外套上的流苏绕来绕去，初中班主任说的可能也有一定道理，越发烧越清醒。
“喜不喜欢谁，喜欢上谁都是没得选的。再喜欢一个人，那个人还是不喜欢自己，也是没得选的。”
一晃这么久，程言兴自嘲的功夫见长，说起这样的话心里平静的很，一丝波澜也没有。
他自嘲的话在周湘听来有点像是嘲讽。
昨晚上没来得及难过，今早上一醒来就量体温去了，程言兴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自己给程岑告白，被拒绝了。
有时候在至亲去世的时候，人可能会感受不到痛苦，而是处于一种奇怪的恍惚之中，往往在过后的细微末节里、在冒着热气的家常饭菜前、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痛苦才会悄无声息的爬上后背。
告白被拒这事儿也差不多。
“晚上吧。”周湘有点心烦，她又不是朱棣，不搞连坐这套，听见程言兴的声音不应该烦的，“我下课你来接我一下，我请你喝个咖啡。”
这咖啡请的毫无缘由，和程言兴讲话就很容易胡言乱语，可能是因为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很认真的为自己圆话吧。
“我……我到了给你发微信。”
大学的两节课听起来很漫长，玩起手机来快得很，眼睛一眨就到了下午五点。
“你好点没？”程言兴早到了半小时，又等了二十分钟才等来姗姗来迟的周湘，“怎么穿这么少，要不要我外套。”
“这还少吗？”
周湘临出门特意多加了件毛衣，裹得看不见腰，圆滚滚的走几步都觉得累，“不用外套。”
她拉开外套露出毛衣和背心给程言兴看了看，伸手用力拍了拍腰，“套也套不上。”
好像是穿的挺多的，程言兴稍稍放了放心，“那你先把药喝了。”
周湘准备说没买药，看见程言兴从口袋里掏出盒尼美舒利。她又准备说没水喝，又看见程言兴从双肩包里拿出个保温杯。
她只好找个最低级的理由，“不吃，好苦。”
“不苦的。”程言兴一边说一边拆开药盒，拿出一颗药放在周湘手心，拧开保温杯把还冒着热气的水放在周湘另一只手中，“不算高烧，就吃一颗吧。”
看着就很苦，周湘掂量了下手心里的药品皱皱眉，“你骗小孩呢。”
你要是有小孩那么好骗就好了，程言兴抿抿唇，又撕开了颗药，“没骗你，不信我吃一颗给你看。”
“你没病吃什么药？”周湘赶在程言兴把药放进嘴里的前一秒夺下，指节触到他温热的唇，她能感受到程言兴明显愣了愣，“药能乱吃吗，我看你是要开点别的药，治治神经。”
自己要得也是得精神病，和神经病差得远着呢，精神病也不像感冒发烧这样好治。程言兴想着想着，眸子渐渐暗下来，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渐渐消失。
怎么，这样就生气了吗？好像不是生气的表情，有点像难过，这是不是也太玻璃心了？随口一说，又不是真的觉得他不好，道歉是不是有点太正式？
周湘沉默了几秒，闭上眼很爽快的吞了药——真苦，“好啦，我吃掉啦，可以了吧？”
像敷衍女朋友的坏男人。程言兴生硬的点点头，收好水杯，“药你放包里，我买了两盒，你先吃三天。”
放是会放，吃就不一定了。
“我不想打车，咱们走过去吧，也不是很远。”周湘甩甩胳膊，还是觉得臃肿的很，“大概十分钟。”
“生病不嫌累吗？你膝盖也受不了吧。”
程言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也不知道女儿能不能记得自己的好，“我骑车载你吧。”
坐自行车是不伤膝盖，但比走路吹的风多的多，这可能就是关心则乱，还好周湘有个毛绒绒的大帽子，不会太冷。
“你好像瘦了点。”周湘还是觉得有点冷，像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程言兴的腰，整个脸埋在他的背上，开始没话找话。
“还好吧。”程言兴被周湘抱着心跳的越来越快，车速也不自觉的越来越快，周湘的声音被风吹散，吹进他的耳朵里痒痒的，“可能期末周累着了，穿着这么多衣服呢，你也感觉不到。”
“我看……”
上次也是第一次看见程言兴没穿衣服的样子还是两个月前，瘦一点也正常，周湘差点就要说漏嘴。
“你看什么？”
程言兴稍稍偏了偏头，想看看周湘，被她用力推开。
“你看路。”周湘闷声道，“我看这路挺难骑的。”
这话圆的……
“你骗小孩呢？”程言兴轻笑一声，把周湘说过的原话奉还。
算了编也编不出来，还显得心虚，周湘伸出手戳了戳程言兴的背，看他没反应又绕到前面戳了戳他的腰，“扯平了。”
程言兴没觉得扯平，扯着扯着就扯到了咖啡厅门口。
六七点喝咖啡的人很少，整个咖啡厅就零零星星三五个人，周湘和程言兴往最里面一坐，视线里除了服务员一个人也没有。
“你喝什么？”咖啡厅里放的是许嵩的毁人不倦，有点少儿不宜，又有点伤感。
“和你一样。”
程言兴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扫周湘的兴。
“这款咖啡挺好喝的，也不会很苦。”周湘解开发圈，柔顺的长发散在胸前，发尾落在肩上勾出优雅的弧度。
周湘扎起马尾看着年纪很小，穿上初中校服也不怎么违和，长发披肩又很有成熟女人的魅力，反正在程言兴眼里怎么样都好看，怎么样都舍不得移开眼。
“嗯，你就约我喝咖啡吗？”程言兴轻轻尝了尝，润了润嗓子，是不怎么苦，但也不太好喝，“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还是上次那个？弯弯绕绕的好辛苦。”
哦，还有这茬，都差点忘了。
“前几天程岑回武汉了，你见他了吗？”
周湘深吸一口气，胸口闷闷的。和程言兴坦白也没什么不行的，他知道了也没理由说什么，要是他真因为这个和自己决裂……这个词光想想就挺吓人的。
她不像程言兴，别的女人都靠在他身上了还能若无其事。她和程岑告个白，都觉得瞒着程言兴不合情理。
“我知道他回来了，没机会见，你见了吗？”程言兴问完就觉得可笑，要是她没见就根本不会问自己。
一说到程岑，程言兴的情绪就不太高，咖啡杯面下降的速度比周湘杯面下降的速度还快。
“见了。”
周湘声音轻的快要听不见，“我和他告白了，他拒绝了。”
程岑可真不识抬举——这是程言兴的第一反应。
明明早知道了，怎么听见还是不太舒服，这可能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吧——这是程言兴的第二反应。
“你没事吧？”
“咖啡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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