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死亡。

        冬日的大雪见证过无数的死亡，沉默又冷漠送葬一切。

        “死亡，那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白榆打开窗户，呼啸霜雪涌入，可他比雪花还要冷。

        他不明白，苏雪醅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为何眼神哀痛。

        以他理解，终究还是人类太脆弱了。

        小小的雪花片，六棱晶莹躺在白榆手心，像小小的、黏人的小变态。

        “原来不是像他，而是我想起了他。”白榆平静陈诉事实。

        平静冷淡的神情被打破，变得柔和温暖，但又瞬间克制，展露出几分孩童般的疑惑不解。

        他像是苦恼某件事情，一时间做不出决定，但身体上的想法远比弄清楚一个概念快得多。

        “真是娇气的雪花。”

        他只是想让苏雪醅看看，这朵雪花和他本人一样脆弱。

        嗯。

        他只是想让他知道。

        人类是多么的脆弱。

        脆弱到下一秒就会死去。

        知道这件事情的小变-态一定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然后再替他擦眼泪好了。

        “心情好的话，再教教他杀人。”

        白榆大发慈悲的想。

        当他来到苏雪醅的房间，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苏雪醅。

        白榆沉默又疑惑，他蹲下来，托着六棱晶体，轻轻弹在苏雪醅眉心，像是点了一朵小小的花钿。

        “……小变-态？”

        惯来平静冷淡的声音，不自觉有些抖。

        离了白榆的六棱晶体顺着额心滑下来，白榆怔怔看着那滴水珠，伸手抹在苏雪醅眼下，雪水扫过睫毛，湿漉漉、冷冰冰。

        他久久吁散出一口冷气，环住了冷冰冰的躯体。

        太冷了。

        冬天是送葬的季节，温暖不了流逝的生命，如果是春天就好了。

        人们在冬日里送葬，在春天里重生。

        以前的白榆微笑着：“死亡是所有生灵必然经历的，为什么要为此伤心？”

        当刺痛一点点袭上来的时候，外面的大雪停了。

        天地万物，白茫茫一片，万物默哀、沉静，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小小的人类，悄无声息，在寂静里埋葬了一颗滚烫的爱。

        “……这是死亡。”

        那双悲痛的眼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白榆沾着冰冷的雪水，点在眼角，那是眼泪、哀伤。

        这是死亡。

        死亡是没有轻重的。

        可苏雪醅沉沉，在他心里流下了一滴泪。

        “可你不能死。”白榆大笑起来，他眉目紧锁。

        他把苏雪醅放平，替他做着心脏复苏。

        力气之大，简直可以把肋骨压碎。

        动作间，一块蓝绿的鳞片落了出来，在地面上发出涟漪似的震动。

        白榆一掌拍碎鳞片，下一秒巨大蝴蝶翅膀拍碎了雪花。

        “你伤害了他！”蓝摩一出现，就看到地面上没了气息的苏雪醅。

        他放在心里，用血浇灌的小玫瑰，如今一点气息也没有。

        白榆冷冰冰看着他，嘴角挑起一缕嘲讽意味。

        蝴蝶鳞片是柔弱蝴蝶身上仅剩的防护，可某只蠢得要死的蝴蝶，为了一个虚伪的拥抱，一片片亲自撕了下来，以至于他身体上坑坑洼洼、遍布血痕。

        白榆顾不上他蠢：“你只是一条狗，狗没有资格管主人的事情。还不快滚过来救人！”

        痛楚和狂怒几乎在一瞬席卷了蓝摩，他看了眼苏雪醅，暂时放下心里的恨意，他翅膀敛下，一步步走过去。

        苏雪醅已经没有气息了。

        蓝摩胡须颤颤，数十个手臂伸出，像是精密仪器般替苏雪醅检查身体，随后伸出更多触须，各种颜色的血液注入、替换，蓝绿色翅膀“刷”一下张开。

        伴随着浅浅恢复的心跳，蓝摩割开血液，滴入苏雪醅口中，苍白的脸颊逐渐恢复，与之同时，外面的月亮变成血红色，无数双通红的眼睛从黑暗里醒了过来。

        刚刚有心跳的苏雪醅，翻身而起，他像是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幼兽，凭借着身体的意识，压住了蓝摩。

        苏雪醅却感觉不到疼痛，他压制着蓝摩，身后似乎隐约伸出条尾巴，小尾巴缠住了猎物。

        他低下头，当着白榆的面，含住了蓝摩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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