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虞瑾年攥紧膝盖的左手藏在餐台之下，而右手还从容地放置在桌面上。当黎慕和lee落座的时候，他轻轻敲击桌面叫来服务员，要求定食里不要加山葵。
在典雅日式的餐厅里，贵气青年不经意露出的手表、大方熟练的动作，别人只会认为他是单身前来享受美食的名流，而不会想到他是私下查到养子行程，拖着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休息过的身体匆匆前来。
他的太阳穴像有把凿子在往深处挖，仿佛非要让他痛吟出声一般持久。
这给疼痛催促着他早点解决，可是虞瑾年找不到病因，他只知道自从黎慕离开虞家之后，他很久没有出现的头疼变本加厉。
日本师父送上的鲜美菜色全都入不了眼，虞瑾年只是想确定一件事，他想知道在离开虞家之后，黎慕是不是真的跟了别人。
当lee和黎慕并肩出现后，答应也随机出现，他理应离开了，但是心里有个声音让他继续留下。
于是虞瑾年就这么，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头人一样缓慢地进食着。从北海道空运而来的金枪鱼腹吃进口中也和干嚼蜡烛无异，虞瑾年忽视是自己没心思品味的原因，在心里替黎慕感到愤愤不平。
昨晚甜言蜜语地哄着睡过了，今天就带来吃这些？果然是被骗了吧？
视线一飘，黎慕正在和lee交谈，虞瑾年下意识想挪开视线，但还是没忍住定神看了两眼。
他劝说自己，既然身为黎慕的养母，他就有义务帮刚刚成年的继子把把关，但是越观察，虞瑾年越发现自己的猜想错了。
少年毫无芥蒂地靠近lee耳边低声说话，lee时而因为少年的话笑一笑，时而有宠溺地点点头，动作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没有想象中的吃到手就变冷漠，也没有想象中的黎慕是被另一方强迫，甚至双方之间气场相配到专心处理食材的主厨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主厨是个日本人，他用不太流程的中文问：“你们两位是恋人吗？”
lee大方点头，“是的。”
lee温柔成熟又儒雅，而黎慕干净单纯，两个人虽然有年龄差，但是看上去刚好是一个负责宠、一个负责被宠的关系。
主厨感叹道：“很久没看到这么相配的情侣了……”
黎慕下意识看了一眼虞瑾年，虞瑾年却置若罔闻，神色淡然地加起刺身放进嘴里。
“这份小食送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够感情长久……”
主厨话音未落，虞瑾年起手打翻了水杯。
虞瑾年淡淡地和上前收拾的服务员解释：“不小心碰到了。”
但是这个“不小心”刚好就打断了主厨的祝福。主厨尴尬地捧着新鲜出炉的天妇罗，要不是lee主动接过来，恐怕场面还要尴尬一会才能化解。
虞瑾年的敌意有意无意地梗在餐厅里，主厨也察觉到这一点，只是他想不到这三名外形出色的男人之间有什么矛盾……难道是围绕中间这位少年展开的三角恋？
黎慕和lee耳语商量了一阵，等到lee点头之后，黎慕然后才主动和虞瑾年打招呼：“小妈，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
虞瑾年点点头，口头没有回答。
主厨备菜的手一顿，没想到居然会是继母、继子以及继子恋人的关系，可是这位继母刚才的神色和吃醋的表情太像了……
见场面冷下来，黎慕犹豫地找出话题，侧身问：“小妈怎么一个人？”
虞瑾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寿司，“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其实我和lee……”
“你和他怎样还需要向我报备吗？”虞瑾年波澜不惊的语气忽然抬高了几分。
黎慕吃了一惊，“小妈怎么突然……”
“你觉得你长大了，不需要我照顾了，可是呢？”
虞瑾年转身，讥讽的目光越过黎慕，直指lee。
“昨天晚上你们快活的时候，你可靠的床伴可是打电话让我也同步参与了。只是很可惜，而不是你示威选错了人，你不仅炫耀失败，还坚定了我把黎慕带回家的念头。”
虞瑾年拿出家主的压迫姿态，旁听的主厨自认场景不对，赶紧带着人离开。
lee反问：“你用什么立场说这话？”
“我是他的继母。”
“黎慕已经成年了，而你也不是他的正式继母，现在的你们在法律层面上就是陌生人，他想和谁在一起、想和谁做爱都是他个人自由，你有什么权利干涉？还是说你一贯用这个身份来支配小慕。据我所知，昨天他是哭着从虞家离开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吧？”
“那是我和黎慕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过问。”
lee所说字字戳心，虞瑾年再也坐不住，直接站起来拉住黎慕的手，“跟我回家。”
黎慕下意识收回手的动作让虞瑾年瞳孔放大。
黎慕小声说：“我不回去……”
“什么？”虞瑾年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
“我不要回去。”
黎慕抬起眼，眼眸里是虞瑾年熟悉的倔强，之前黎慕无数次用这样的眼神、深深地凝视着他，固执地等到虞瑾年回复一点感情。
但是这次他所倔强的却是拒绝虞瑾年，虞瑾年甚至连一点迟疑都没看出来，他被黎慕不留余地的直接回绝了。
黎慕咬住下唇，扯开虞瑾年拉着他的手，“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继续做你乖顺听话的继子。”
lee揽住黎慕，“我们走，换个地方吃。”
尊严让虞瑾年无法继续阻拦黎慕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黎慕真的跟着lee离开。
他做了什么，明明是他拒绝了黎慕的示爱，然后看着黎慕上了lee的车。可是他又为什么会彻夜不眠，甚至用查号码和行程这种下流手段找到黎慕。
这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以至于他这样失控和惶恐。
虞瑾年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而且他知道答案一定在黎慕身上，所以他也来到地下停车场——他甚至提前查到lee的车牌号和停车位。
他像个监视狂，在黎慕离开后千方百计的了解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黎慕和lee站在车前，四处无人。
lee问：“你确定他会来？”
黎慕笑着回答，“确定。”
lee心中苦涩，他的戏份结束了，“那我该走了？”
他摸摸黎慕的头发，“我实在担心你会伤到自己……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一直在。”
“谢谢你lee叔叔。”
听到脚步声前来，黎慕主动勾住lee的脖子，准备吻下去。
lee知道黎慕又要用他演戏，但是没关系，黎慕想要什么尽管去拿。
“黎慕！”
虞瑾年的脚步声伴随着剧烈跑步的喘息声同时出现，他顾不得自己凌乱的发梢和错乱的心跳，全部注意力都在黎慕身上。
他把黎慕拉回来，掷地有声地说：“你必须和我回去！”
“为什么？”
黎慕的问题让虞瑾年也愣住，为什么……？
他迷茫地看着自己抓着黎慕袖手腕的手，所以他为什么会想要黎慕回来，为什么他会在看到黎慕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控制不住地愤怒，为什么在黎慕走走他的心就仿佛空了一样？
黎慕目光沉沉，“回答我，为什么？”
“因为…”
有个答案就在嘴边，虞瑾年不知如何说出口，但是现在不说，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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