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多疑
宫宴当天，天色阴沉，冷气不散。
午时刚过，傅舍便来找陆青尧。这几天登陆游戏前反复阅读这段剧情，间歇帮陆青尧收拾殿内，并带来不少兵书，穿插私带了不少现代军事理论。
【小老师】成就√
【武林高手】购买成功。
【余额：0点】
行吧，一朝回到解放前。
“四皇子，你不准备吗？”陆青尧的手捏着书角，印出褶皱，“不是已经做好计划了么。只是座位离得远些，不会来不及。”
“别！别这么说。”傅舍拉长脸。
flag立得飞起啊！
他来回踱步的脚速加快，显然一点儿都没安下心来，“说不定他们会提前出手或是我的拳脚功夫不够。”
谁知道商店定义的武林高手到底到什么程度，他有些神经质地絮叨，“这几天你练得怎么样？若我来不及，你可以先往一边逃。千万不要等着别人来救你！现如今你在魏国，身陷敌营，会救你的都是另有所图。”
“哦？”陆青尧将兵书合上，“四皇子，你到底在想什么？”转转眼珠眯起来，“莫非这场‘危机’，本身就是一场‘英雄救美’的局？”
这什么跟什么
傅舍哑了，其实要真往这上面靠，确实能算作者安排的‘美救英雄’。
陆青尧也没料到傅舍真会愣住，说不出话来。
“主子，外面有女官送衣服来。”就在两人僵持时，小太监进来报告。
“四皇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你也该为晚上的宫宴好好准备一番。”陆青尧起身。
“我”傅舍还想解释。
“璃嫔应该在等你了。”陆青尧打断他，出门迎接女官。
傅舍突然有些生气，没再多说，直接走了。但他心中很明白，即使陆青尧怀疑自己的意图，也绝不能让女主光环影响到他。
甚至陆青尧现在保持的多疑状态才算正常，也是傅舍喜欢这个角色的原因。女主施加恋爱脑buff，后期直接将他的智商拉破底线，太惨了。
“殿下？殿下？”姑姑提醒声传来。
傅舍回过神，自己正站在外朝殿门外。
入目是玄色大理石地面，两根金色盘龙柱位于两旁，穿插数席台桌，玉盘盛有前菜并铜壶美酒。三两紧靠着的官员小声耳语，宫女侍候在边。
两旁宴席尽头是稍长的桌子，魏国的王正襟危坐默然不语，武人身姿神色凛然。皇后头戴龙凤珠翠冠，红罗长裙加霞帔，不时向旁边宫女交代些什么，恰到好处地调节着室内氛围细节。
他入座后半盏茶工夫，陆青尧便独自来了。褚国外使没什么反应，三皇子倒是面露嫌恶，傅舍则立刻收回目光，装作两人素不相识。
“开宴——”太监的声音响起。
过程很枯燥，都是些礼节性的相互问候。褚国这次前来是想用绫罗绸缎和文学大师交换兵器，被拒绝，也仿佛理所当然般镇定，安静坐着听曲儿。
接下来就是关键的歌舞表演。礼部尚书表示，接下来的表演是自家小女为献一份力独自创作的。
任秋盈，终于要出场了。
陆青尧所处位置偏僻，两边都是文官，也不会有人特地去救他。任秋盈上台表演，这才恰巧到他身边。自己却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影响故事走向，不能换到陆青尧身边。
他立马向对方使眼色，陆青尧却出乎意料地没作任何反应。
搞什么？
他环视一周，希望能找到小说中描述的——刺杀陆青尧的太监。但宫宴进入高潮，现场进出的人流太多了，傅舍眼花缭乱，觉得所有人都有嫌疑。
表演开始。
傅舍原本大脑飞速思考着办法，目光却忍不住被任秋盈吸引了。长得确实漂亮，可惜非要在魏诚一棵树上吊死。
曲内一个高音，任秋盈脚下轻轻一点身若飞絮地向上飘，宛如飞仙。也正在此刻，太监尖锐的声音拔起，“褚狗，纳命来！！！”
傅舍身子一凉，【武林高手】兑换！
旁边璃嫔想拉住他，傅舍猛地甩开，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朝声音来源冲去。此刻，好像连时间都停下了，他的眼睛看见太监手中的刀尖，一寸寸朝陆青尧冲去。他盯着那个人，感觉到两人间的距离也在一步步接近。
终于！
在刀尖即将刺入陆青尧胸膛时，傅舍赶到，直接用惯性将太监撞开。商店商品质量确实保证，太监来不及出声，就仿佛被高速卡车撞开，身体如同被折断的布娃娃，以扭曲的姿势嵌入盘龙柱中，抽搐两下，不动了。
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傅舍转过身，与面色发白的陆青尧对视，还想扯出笑脸。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呕出一大口血。紧接着就犹如呕吐般，鲜血从他的口中汹涌而出，身子逐渐发凉失去控制，傅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预想中地面的冰冷没有传来，有个脆弱但温暖的身体撑住了他。耳边嗡鸣声不断，禁军冲进来，压住了那个小太监。他眼前漆黑一片，看不见也听不清，却仿佛有个声音，带着哭腔不停道歉。
傅舍当然没真的昏过去，只是视角切黑了。
还要推剧情，他就没回现实，而是重新进商店找出那个商品。定睛一看，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商品右下角，之前踩雷的同一个地方，仿佛嘲讽般地标注了一行小到几乎看不清的字。
【副作用：hp-999/具体请照实际情况】
在看自己现在的血量：【hp:1】
玩儿呢！
傅舍等待角色恢复的时间内，义愤填膺地给游戏厂方写了封两百字投诉信，写完，视角也逐渐转白。
眼前还残留着黑色像素点，但渲染做得很好，仿佛刚苏醒。他感觉到头重脚轻，浑身无力，但还是强撑着坐起来。
环视周围，是四皇子殿内，璃嫔守在他床边睡着了。听见动静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泪痕，黑眼圈很重，张口问他要不要喝水时，声音沙哑。
“母亲，我没事。”
听见他的声音，璃嫔哭干的眼中又蓄起泪来。傅舍不擅长应付这样的母爱，只好一个劲安慰对方，保证自己没事。
等到璃嫔冷静下来，傅舍细细询问宫宴后续。
刚开始故事发展还差不多，褚国质问魏王这么做是否想引战，两国为表示友好才交换质子，并非褚国国力不足。但双方本意休养生息，魏王只好压下心中不悦，表示歉意。
也幸好自己‘不顾性命’上前救援，魏王解释陆青尧在魏国处境还是不错的。褚国留下一人，魏王下令彻查，却并非在殿上直接搜太监身，而是将此事移交刑部。之后宫宴很快散了。
“陆青尧呢？”傅舍闭眼梳理混乱的大脑，故事发展还是发生了改变。
事情直接移交刑部，刑部尚书与万贵妃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加上自己前前后后，几次坏了他们的计划。四皇子的三皇子跟班身份难保，皇储之争还在继续
“陛下为了向留下的褚国使者表明质子处境良好，假称你与他关系甚佳。将他调入长信宫的偏殿，就住在我们旁边。之后会安排同你一起入太学。”
“我要去看他。”傅舍看着她说。
“你！”璃嫔又想斥责，但见他现在的样子，又红了眼眶，“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想去看他！皇儿，你究竟在想什么？”
傅舍看着璃嫔担忧的表情，突然想到现代的父母，心里一酸，真心唤道，“母亲，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对你我不利。你相信我吗？”
璃嫔怔怔看了他片刻，仿佛透过他看见了别人，狠狠一闭眼怅然道，“母妃知道，至少等到伤好一些。让秋红送你去，母妃也安心些。”
傅舍看了眼满脸担忧的姑姑，安抚地笑笑，算是应了。
他休息了两天，因为现实正好双休便没有出游戏。换算1:2，加上宫宴那天，还剩一天时间。经过再三保证，璃嫔总算答应让他去见陆青尧。
姑姑将他送到偏殿门口，说就在门外等着。傅舍感激地点点头，推开门，便看见陆青尧背对自己蹲在水井旁，看着里面发呆。
“我不是说了，没有别的需要，不要来吵我。”陆青尧头也没回。
傅舍想笑，却忍不住咳嗽两声。陆青尧佝偻的背僵住了。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他有点不敢相信。用堪比蜗牛的慢速，一点点回过头，看见傅舍站在他的眼前，面带微笑。
“我你怎么来了。”他尴尬地避开傅舍的目光，头不自在地摆动，看天看地看水井，就是不看傅舍。
“这样么。”听他不欢迎的意思，傅舍倒是认真考虑起来，自己来看他的时机是否不好，“不好意思啊，我没——”
“对不起。”陆青尧打断他，终于不再回避他的眼睛，直视着认真说，“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你。从你见义勇为到宫宴刺杀，我一直认为你想从我口中套取褚国内情。因此宫宴时没有照着计划行动。”
傅舍点点头，表示理解。陆青尧本就多疑绝情，自己之前总觉得小说尚未到后期，将对方真视为一个13岁的孩子，计划出现意外，也是自然。
“其实你之前说的想让我称帝的那句话，是在开玩笑，对吧。”陆青尧突然旧事重提问。
傅舍想了想，自己的身份说这种话确实有点没脑子。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门框上，摆摆手，用很轻松的语气道，“当然，我又不是傻子。”
“那，那就好。”陆青尧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个奇怪的笑，很快消失，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天空中太阳久违露出面容，傅舍便看着反派陆青尧一步步走过来，伸出手，双眼浸润在阳光中，弯弯的，下半张脸陷在门后的阴影内，抿成一条直线，“魏驷，我们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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