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个想法
出租房内黑沉沉的，已然深夜。门对面总是吵架的夫妻也停止相互撕咬，窗外却还能听到零星的汽鸣声。傅舍躺在游戏仓中不动，盯着天花板发呆。睡不着，好像一切都安静下来。
游戏中棉被的触感仿佛残留在意识中，他的右手大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食指关节处，想再感受出点什么。
就这样想着，天亮了。
做到公司工位上时，傅舍见旁边同事也在刷最新《权谋天下》的游戏论坛，凑上去问，“你选了哪个角色？”
同事的黑眼圈比自己还重，眼皮还垂着，只睁开一条缝，“当然得是魏诚，策划不是告诉过我们么，男主的游戏难度最低。”
“那多无聊，难度高才有意思。”傅舍说。
“我记得你说要推反派故事线来着？”同事的左眼皮吊起来看他，“别说我没提醒你，那个人相关剧情线都是r级，不死个百来回打不到结局。”
傅舍摇摇头，时不时瞄向办公室唯一入口，“赶紧干活吧。”抽出刚刚传真过来的资料，右下角是故事公司的logo，照着内容输入电脑，上传。
“死了就换角色，我当养成来玩，陆青尧称帝就行。”傅舍充当无脑输入机，边问同事，“说起来，你玩的时候有遇到过无法退出的bug吗？”
“你动漫看多了吧？”同事吐槽，“反正我没遇见过。论坛”他也瞄了眼门口，边在论坛中输入问题，滚动鼠标，“没有过这种情况。”
“那就好。”傅舍没再深问。
下午五点，准时下班。
要说这个工作最令傅舍满意的，就是算稳定铁饭碗，朝九晚五。虽然工资不高，负担房租和一日三餐还是没问题。
回到家傅舍打了把手游，是策略加基建，但几个礼拜没进，有个人物卡标签变成【叛变】。这让他觉得很无语，高画质游戏的好感瞬间被败光。
他将手机调到静音，走到游戏仓边。没有立刻进入，昨天出现的bug让他有些紧张。
眼前游戏仓透着金属蓝光，全机身看不到一丝衔接痕迹。在出租屋环境内显得熠熠生辉。同时他又想到游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建模。
“算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傅舍抛下担忧变得迫不及待。
《权谋天下》是公司近年来用心最多的高自由度开放世界，保持单机，不会被其他玩家败坏胃口。他还是躺进去，点下了神经连接。
游戏停留在【亥时三刻】，傅舍这次心态变好，大步流星地溜进后门。
结果刚溜进房间，便看见里面立着位着紫褐色襦袄的姑姑，脚边放着个炭盆，室内温暖，她先是微笑，然后屈膝低眉道，“殿下，璃嫔尚在主殿等您。”
傅舍僵硬地拉出一个笑脸，“本王知道。”然姑姑没什么反应，带他进入主殿，站到璃嫔身旁。
殿内尚点着数十支蜡烛，璃嫔披着件湖绿色披风，着素妆，下巴搁在撑起的手背上，闭眼休息。直到他唤了声“母亲”，才猛地惊醒。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她蹙眉厉声问，“之前万贵妃唤我去她的善和宫，说了你今日做的事。拦住三皇子，说什么他被算计，你在想什么？”
“我我就是觉得三皇兄那样做不太好。”傅舍想试着转换一下璃嫔的想法，虐陆青尧只会对魏褚关系不利。虽然看着皇帝脸色，做不到帮敌国质子，至少不要为虎作伥，给陆青尧换点儿喘息机会。
璃嫔瞪他，眼中的红血丝流露出疲惫，“我们在宫中举步维艰，没有空隙让你去帮别人了。母妃跟万贵妃说好了，这种事之后不会再发生。”
“母妃”傅舍的声音在主殿内回荡，带她过来的姑姑站在璃嫔身边，一直盯着他的小腿处。许是看见了他的伤，却没找到说话时机。
“之前不是你做下的决定吗？”璃嫔气势稍减，“做出那么多牺牲，现在就为了你累了，没关系，好好休息，母妃会帮你解决接下来的问题。”
傅舍深吸一口气，干脆直接道，“母妃！那位褚国质子如今也才13岁。真的让他在冬天丢进湖里，这人还——”
“啪！”璃嫔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傅舍摸了下脸，没感觉到什么，但故事发展之离奇让他只知道发愣。
“魏驷！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忘了你最喜欢的舅舅，当年在与褚国交战的战场上，是什么结果吗？万箭穿心啊！！”璃嫔扇得极用力，眼眶却立刻红了，牵住他的手不停落泪，“母妃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对吧？我的孩儿怎么会同情褚国人”
璃嫔似是陷入回忆，傅舍皱眉。
原著中没有提到过这件事：主要故事一开头就是男主与三皇子的冲突，接着就推宫宴线。四皇子这个跟班后续就是个工具人。
那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陆青尧当然不会死，任秋盈会救他，并抽丝剥茧地将男主魏诚从这个局里摘出来，坐稳了正宫位置。也成为了反派白月光，每每为彰显冲突矛盾，陆青尧设计将男主逼入绝境时，想不出办法，就利用女主绝地翻盘。
自己得想别的方法救陆青尧。
但现在璃嫔这条路堵死了，他又挣脱不得，只好望向姑姑求助。
姑姑仿佛突然发现了他的伤口，惊呼道，“哎呀殿下！你怎么了，流了那么多血？”紧接着往外走，“奴婢马上唤人过来给您包扎。”
果然，发现他受伤，璃嫔脑海一片空白，忘了刚才所有对话。一直询问他到底怎么了，催促太医给自己上药，后悔刚才不该这么对他。
“没事的，母亲。”傅舍说的是实话，自己感觉不到痛，伤口也已经在自己给陆青尧上药的那段时间里结痂。人类的自我修复能力还是很强的。
等太医和璃嫔离开，傅舍便躺下休息。丝绸棉被等住宿条件与自己的出租屋相差甚远，这让他不舍得退出游戏，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傅舍回了趟现实，没觉得难受，反而神清气爽。他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回去之后可以在论坛上了解下，防止有其他负面影响。
打开游戏商城，他再次更换关键词搜索相关【武功】的商品。
【武林高手（一次性用品，时效10分钟）：10点】
啊，这个好用。但
【余额：6点】
傅舍想破脑袋，决定去找陆青尧。既然自己选择改变反派的故事线，只能尽量深入探索他的相关线索了。
然而准备出门时，他才发觉璃嫔可能试图软禁他。
“殿下，之前张太院来时不是布置下许多功课么，娘娘吩咐了，要奴婢们看您写完。”
“殿下，这本书您还没读完呢。”
“殿下”
傅舍面对一桌子的堪比‘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功课，觉得自己在找虐。愤怒地一拍案几，底下的奴婢齐刷刷跪下了。
只有姑姑屈膝垂首，沉稳行礼与当时无异。
“你们先出去吧。”姑姑依旧低着头，顿了顿没听见傅舍反驳，就提了点音量，“还不快点儿出去。”
陪读们出去，姑姑就立马跪在傅舍身边说体己话，“奴婢也是看着殿下长大的现如今的情势，奴婢愚笨看不懂，却也明白娘娘的意思。”
傅舍没回应，明白璃嫔是准备把自己关到宫宴开席。到时候一切尘埃落定。只可惜这场宫宴是三皇子开始走下坡的时候，并非更加得宠。
他叹口气，站起来低头笑问，“你看着我长大，我现在确实该唤你一声‘洛姑姑’，不是么？”
见他站起来的时候，跪坐的人脸上的表情就僵了。听他这么说，极为快速地仰了下头，看清傅舍脸上的表情，便立马双手交叠在前地，头磕在上面，“奴婢逾矩。”
傅舍挠了挠头，听对方不厌其烦地说些要替母妃着想的话。心生烦躁，干脆抽走案几上几本兵书，躲着几个奴婢直接溜走了。
姑姑一直不卑不亢地磕着头，没有阻止他离开，也无法阻止。
“你知道他们会受罚的，对吧？”陆青尧边听他说，边不停转动身子。
“嗯。”傅舍并无所谓，他玩这个游戏就为了养陆青尧，其他一切和自己没关系。反正就是些数据。看着陆青尧，又道，“你老动来动去干嘛，不会是在看我的伤口吧？”
傅舍抬起小腿，打趣儿道，“可惜衣服盖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你听到三皇子究竟想怎么杀我吗？”陆青尧生硬地岔开话题，低头继续看手中兵书。内里标注密密麻麻，书角有些破损。又问，“这些书，你常看吗？”
傅舍挑了下眉，决定给陆青尧一个面子，接道，“没看过。”
“是么。”
“反正，他们以乐师敲击的特殊乐声为指示，买通侍候太监杀你。刺杀后服毒自尽。魏诚最近丢了个玉佩，会在太监身上发现，视作信物。”傅舍回忆着剧情，任秋盈善武，这才救了陆青尧。
“陆青尧，我有一个想法。”傅舍坐直，眼睛突然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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