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认错
终于，那一天到了。
俩人远远站着，不知为何，杨净觉得腿像灌了铅一样重。
-快去吧～一定要主动哦～不要害怕失败，我会支持你的！
深吸气后，杨净跑到了她面前。
他真想抱她，亲她，但是她没有与他拥抱的意思，戴着墨镜，只是直直站着，
-澄儿…
他的声音小小的，
-上车吧。
杨净的心如入大海，一点一点慢慢沉了下去。她没有贴着他坐，始终看向车外。杨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一路沉默着。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家，杨澄下了车，
-到了。
这是她说的第二句话，依旧是没有感情的。他跟着她上了楼，进了屋，锁了门。
窗帘半掩着，仅有一半光照了进来。杨净扫视了一圈，看来她已经打扫过了，之前他搞得烟头酒瓶都被收拾了。
她摘了墨镜，站在窗台看着小街上人来客往的小店，杨净慢慢靠近，阳光照得他觉得皮肤发烫，让他想起她离开自己的那个早晨，也是这样一束光照在自己的后背上，
-澄儿…
犹豫了一下，他遵从自己内心的渴望，紧紧抱住她，她没有挣脱，杨净的心跳让她的心脏也一起共振，空气寂静无声，许久，
-我爱你。
他比以前坦率多了。杨澄深呼吸后转身，她对他的表白很意外。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的左脸上，让刚汇合的视线又错开。愣了一会儿，杨净咬紧牙，又抱住她。她的双臂挡在身前，却没有推开他。杨净不愿再有遗憾，他已经想不了那么多，弓下身子吻她。她的唇依旧柔软。他的吻热烈，让杨澄放下了挡在身前的双臂，亲吻中，难以抗拒内心的爱意，与他紧紧相拥。杨净几乎要吃了她，杨澄也以同样的情感回应他。
-澄儿我爱你。
他又说一遍，声音有点颤抖。
俩人深情对视着，仔细打量着对方的变化。
杨澄没有回复，她只是看着他。
-我好想你…每天都想…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梦里想，醒着想…
-吸那东西的时候想到我了嘛？
-…………。
他垂下头，不敢面对她的目光。杨澄转而温柔了一些，但是依然带着怨气，
-是不是又是哄我的。
他立刻又抬起头，十分真挚地看着她，
-不是！是真心的！
-……
杨净的呼吸开始颤抖，杨澄则避开了他的视线。面对她看似冷漠的态度，他真的变了。以前他故意逃避她的爱，总是骗她自己要结婚。现在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让她知道他就是想娶她。
-澄儿…我要跟你在一起…结婚……过一个安定的生活……
他几乎是哀求，但是杨澄依旧没有回答，
-澄儿…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杨净终于再也憋不住心里的委屈，苦涩，无奈，
-我知道我是个烂人，我辜负了你们一家对我的信任，鼓励…但是，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再也不犯错了…
-那如果我就是不原谅你，还是不跟你联系，你怎么办？
俩人对视着，杨净沉默很久没有回答，他不能再承受这样的痛苦。见状，杨澄突然爆发，
-你就继续吸继续嫖继续喝？！是不是哪天还要去赌？！
杨澄用力推开他，杨净像犯了错的孩子，抽泣着又抱她，索求爱意，
-我不想吸…我不吸…我不找女人…澄儿…你不要你不要不理我…我怕…
杨净的抽泣让杨澄心如刀割，因为她知道他变成这样自己有很大责任。如果自己不那么决绝，他就不至于此。是她抛弃了他。她先背叛了他们的感情。杨净开始忏悔，
-我怕…我怕回到那种孤单里…我怕没有你…我更怕你讨厌我…我不想吸…我不会再吸了！澄儿，你信我，我一定不再碰！我一定好好活着…
-……。
-如果你嫌弃我…我就看着你…我光是看着你就可以。我可以发誓，绝不打扰你的生活。
杨净嘴上说着发誓，身体却诚实地抱着她不放，不甘心放弃一丝希望。杨澄再明白不过。
-案子还没结，也不知道于洁有没有告诉那边的人，你现在不担心他们还会找过来吗？
-我更怕没有你！…我怕过没有你的日子…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有男朋友…
-不要！不行…不可以…澄儿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紧紧抱住她，
-我不要再过可怜虫一样的日子了！我要你爱我！求你爱我…你不要去别人那里…不要离开我！你就爱我好不好…
他哭的很伤心，杨澄心软了，不想再故意刺激他，因为他吃过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难。他和自己不一样，他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父爱母爱，也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生活，他自懂事就是在照顾别人，就在承担父亲的角色，忍辱负重了三十年。而自己，尽管承受了很大的创伤，但是始终被他保护着爱惜着，最终还伤害了他。所以她决定用自己的力量给他一个安定的生活，尽管这个承诺她没有对他说，只是温柔地吻他额头，让他感知到爱意。杨净立刻又像孩子一样抬头，眼神从未如此清澈过，
-澄儿…你原谅我吗？
-原谅。
-那你信我吗？
-信。
-你还爱我吗？
-……爱。
-那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不会的。
有了她的这句话，杨净立刻重新振作起来，不管心里有多少刺，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都会忍下去，
-那我就重新找份事做…然后等你毕业…
他还有话目前还无颜说出口，杨澄却想得到，她擦掉他的眼泪，
-既然想要安定的生活，就不要去那种地方工作了。乱糟糟的，什么人都有。现在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你就找个能安定的事做就行。
-嗯。
杨净开心地给自己套起枕头，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澄儿，我觉得又回到了从前……感觉又有奔头了。
-不管有没有我，你都要这样。我爸妈都看着你呢。你不要让他们失望。
-嗯。
他总是忍不住黏她，就像她以前那样，杨澄自然看的明白，
-你去买菜回来做饭，我再搞下卫生，水电好久没用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哪里坏了。
-你跟我一起去，水电回来再弄，卫生不是也挺好的。就是有点灰而已。
想想元旦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能多陪他一会儿就多陪一会儿吧，杨澄答应了，短短几百米的路，杨净一直忍不住又亲又蹭，生怕她又跑了。买了点肉，买了点蔬菜就回家了。杨净烧菜，杨澄收拾东西，要把他的衣服，洗漱用品从包里拿出来，要给他安排一些事做，比如看书学习。
现在不指望他能挣钱了，只希望他恢复正常生活，脱离原来混乱，黑白颠倒的作息。
杨澄夹了一块肉递到他嘴边，杨净愣了一下，鼻子发酸，刚吃完，她又递上一块，
-你自己吃呀。
-你多吃点，瘦得跟老头一样。
-我本来就是老头了。
-那还不补补。
趁着吃饭的机会，她讲了刘浩宇的事，
-以前我爸有个同学，警校毕业后跟他一起去了云南缉毒队，但是后来他负伤严重，就到派出所了，有个儿子，叫刘浩宇。
-嗯……怎么了？
-我小时候跟我妈在派出所，跟他很熟悉。大学有几个同学就是云南来的，麻烦他们帮忙了解我爸那个同学的，结果找到了刘浩宇，他继承我爸他们的事业了，还在缉毒。
-真伟大。
-是啊。现在于洁进去了，移交到云南了，在审她呢。
-那你一个人在武汉小心啊。
-放心，我都在学校周边，武汉人多，比南京人还多呢，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那他们有进展的话会跟你说嘛？
-多少会讲一点，但是要保密的不会说。要是打电话问你，你知道什么就说。反正他们已经完全知道我们的事了。
-嗯。
杨净咽下一大口饭，小心翼翼地问，
-澄儿…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嘛？
-……你觉得呢？
-你不要逗我…我很怕…
-你得听我的。不许再自作主张，什么事都瞒着我。
-我听！我都听你的！我一辈子都听你的！
杨净的眼神既认真又惶恐，让她心疼，
-别瞎想了，我没有男朋友。
-吃完你先洗澡，先休息，我洗碗收拾。
晚上他抱着她睡不松手，杨澄伸手拿了那只没缝好的玩偶，
-这是你故意塞漏出来给我看的？
-不是故意的。
-……。
-每一只都有。
-……。
-我不知道跟谁说，就只能这样了。
-那你现在说。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杨净像大男孩一样，钻进她怀里，
-澄儿，抱我。
杨澄环抱住他，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听他呢喃，
-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好～
-澄儿…就是在这里…
-……。
-我每天都梦见你…我好怕好怕…梦见你站在悬崖边上，问我爱不爱你，我不回答，你就跳了下去。那个一年…总是梦到这一幕……
杨净完全变成了老婆奴，他也不想再思考什么，听老婆的话他就很开心。他现在只想做个被疼爱的小孩，一段完全遗失的时光。尽管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童年的创伤需要一生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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