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他低垂着眉眼，看着她刚刚那只陷进水坑里的脚，“你的鞋袜……”
季唐轻轻地晃了晃自己湿透了的脚，“没事的，大概走个六七分钟多就能到剧组了，到时候换掉就可以了。”
听着她浑不在意的回答，喻朝松一默，就没再说些什么了。
反倒是季唐，她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乐道：“喻导，我刚刚是不是一直在对你道歉？”
“咱们两个好像一直都在礼貌来礼貌去。”
这种情况对于她而言几乎是很少见的，毕竟季唐脸皮比较偏厚，跟谁聊天都不会觉得尴尬，甚至还能和他人聊成一片。
喻朝松顿了顿，听着她的话，下意识地道，“抱歉。”
“……”
“……噗。”
于是季唐眼睁睁地看着他面上有稍许的凝滞，然后他轻轻地挪过眼神，耳边再一次缓缓地爬上一缕红。
季唐瞧着他耳根的那抹红，发现它来得快，去得也快。
季唐忍俊不禁，直白地问：“好端端的，你道什么歉？”
喻朝松静住，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道歉，他静默了半晌，季唐本是很有耐心等他回答，但细细一想对方的性格好像有点腼腆。
昨天在剧组内，他除了工作方面的问题会主动找剧组人员搭话之外，其余时间差不多都是自己一个人。
旁人主动跟他谈工作以外的事情，他的回答也相当的言简意赅，虽然他的表情冷冷淡淡的，可季唐总感觉能从他细微的面部表情上看出几许不自然。
碍于对方的性子，季唐想了想还是不去跟他开玩笑，主动搭了一个台阶，岔开话题正经地道：“一直站在这边似乎也不太好，要不我们先走？”
喻朝松忍不住去看她。
她脸上笑意耀眼，还有几分揶揄。
他默默地将嘴边的解释放了回去，扫向她湿淋淋的衣服，“嗯，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两人没走几步路，就看到远方有一辆车正面朝他们开来，季唐看了看，发现好像是刚刚那辆很有礼貌的车。
车停在他们身边，车窗半落，露出周离的脸来。
周离隔着半扇车窗，望着伞下的两人，纳闷道：“喻导，你在这啊……不对，季唐，你怎么也在？你们两个在这做什么？”
他扫了一眼浑身湿淋淋的两人，说：“算了，先上车。”
季唐：“好哦。”
她依言钻进了后座那边。
周离从后视镜中见她跟水鬼一样，身上的水滴在车内的垫子上，将深色的垫子打湿，晕出一道道或浅或深的暗痕。
车内还打着冷气，周离怕她冻感冒，顺手将温度调高。
季唐顺势问：“周哥，你怎么来了？”
周离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喻朝松：“这不是下雨了吗，左等右等没等到喻导，我开车来接。”
“其实刚刚我开过去看到你们两个走在路边，还不太确定，开回来发现果然是你们。不是，你们两个是怎么碰上的，还停在路边停这么久？”
季唐没回答他的话，但是笑眯眯地夸：“周哥，我当是谁开车这么有礼貌，原来是你。”
周离顿住，一夕间觉得她夸得怪怪的，他只得皮笑肉不笑：“……谢谢啊。”
他们原本就离剧组很近，两人说话的功夫，车就已经到了剧组。
季唐下车后去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见她出来，周离塞了一杯热腾腾的生姜红糖水到的手里。
季唐看他：“有一说一……我没怎么淋到雨。”
周离手里还端着另外一杯，闻言睨了她一眼，“不管有没有淋到你都给我喝了。”
季唐应了一声：“好吧，不过你手里的那一杯是？”
周离：“喻导不是跟你一起淋到了吗？我看他衣服湿了一大片，我等会儿给他送过去，你先喝。”
在他胁迫的目光下，季唐抿了一大口，周离这才满意地叹了口气。
他这叹气与老父亲叹气没有什么区别，季唐疑惑瞄他。
周离瞪了她一眼，“别看了，快喝。”
说完，步履匆匆地离去。
季唐瞅着周离急匆匆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尖。
眼下还正处于中午，剧组人员都在休息，季唐来到后场，发现宋秋意和卫清滢坐着对戏，旁边还站着一个谈华。
见她回来，卫清滢顷刻间蹭了上去，她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满脸高兴：
“昨天我们说的那本小说更新了！”
季唐捧着水杯，她刚刚一口闷了红糖水，杯子上面还残留了几分余温，感受到手里的微微热意，她笑着回道，“真好。”
她抬头，就看到了走近后场的喻朝松。
对方也换了身衣服，这套衣服偏正式，衬得他看起来一丝不苟的，身上莫名地有种冷淡的气息。
他手中拿着周离给的杯生姜红糖水，眉眼微垂，面部表情是一贯的淡淡的。
察觉到季唐在看他，他抬眸，就看到季唐朝着自己微微一笑。
这边的卫清滢本想绘声绘色地同季唐将小说的事情，结果发现喻朝松走了进来，顿时噤声，变得拘谨起来，慢慢地退回到宋秋意和谈华二人之间，拿起剧本重新加入对戏小分队。
看到她动作的季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见到了老虎。
察觉到后场里面人比较多，几个主演还在对戏，喻朝松的脚步滞了一下，目光稍微扫了几眼，转身就走了。
卫清滢又退出对戏小分队，向前跨一大步，举着剧本遮住下半张脸，在季唐旁边小声地道，“喻导他拿着水杯，看起来好严肃，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季唐侧首，用卫清滢同样低的音量回她，“他看起来很严肃吗？我怎么觉得他明明就是一副‘我不想喝’的样子。”
听到季唐前半句话的卫清滢在疯狂点头，待到季唐后半句话一出，她点头的频率一卡，活像被突然摁住脑袋的玩具跳跳蛙，睁大着眼睛不敢置信。
不仅仅是卫清滢，离她比较近能听得到她的声音的宋秋意和谈华两人，在听到她的这句话时，两人嘴里的台词念到一半都停了下来，露出一副诧异的模样，忍不住抬头去看她。
季唐的确没看出来，不过感受到几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她不解地回望过去，反问回去：“难道你们没有看出来吗？”
“……”
还真没有。
季唐欲要来一场现场教学，说说自己的想法，可还没有开始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周离毫不留情地抓了回去。
周离拿着一沓文件在跟她商量：“我看了下，发现按照我们这样的拍法，估计一个月都没办法拍完。得加快进度。”
季唐接过文件仔细地浏览了一遍，点头，“这件事交给你来就好了。”
周离：“交给我？你要做什么吗？”
季唐昂首，“我在准备下一本。”
周离：“？”
周离没管她，不过因为砍了进度的原因，接下来这几天里，剧组人员开始变得分外忙碌。
虽然剧组一直都比较忙，可是平时还有空闲时间休息。眼下时间被这么一挤，连带着平时吃饭的时间都快要被挤没了。
季唐也随着剧组开始变得忙碌，虽说有时候会跑回家里，不过基本上同剧组的作息时间一样，每天熬大夜翻阅资料，厚厚的一摞书累在旁边，顺带帮周离分担一下工作。
卫清滢趁空闲扯着宋秋意过来时，都会被她熬出来的黑眼圈吓一跳。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半个多月，周离提议放半个下午的假让大家休息，因为第二天要离开室内去拍外景。
季唐利用这个空余补完觉后，眼底的黑眼圈明显好了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大伙儿收拾设备准备赴往外面。
他们刚上车，就被告知剧组的出口被别的车堵了。
卫清滢坐在季唐身边探头探脑，问，“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只有室内的戏份，不过因为她是在校学生的缘故，年龄最小，剧组的大家都非常愿意带她去外景那边学习。
旁边的宋秋意皱着眉，轻声道：“我昨天听谈老师说，今天有别的剧组要来。”
他们这片室内拍摄区域比较小，很少有剧组会像他们这样选择这块地方，卫清滢好奇地问：“是哪个剧组呀？”
宋秋意摇摇头，“不知道。”
起得太早，季唐精神有点不振，她打了个哈欠，“堵在这边估计要好久才能动，想知道是哪个剧组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
卫清滢小小地欢呼了一下，拉过宋秋意，跟在季唐后面往前走去。
远远地，季唐就看到周离站在那边，冻着一张脸，面色看上去有点难看。
看见季唐，他脸色更不好了，招呼她道：“你先去车上等着，过会就可以出发了。”
季唐刚想要说话，自己的衣袖就被站在身后的卫清滢轻轻地扯了一下，季唐听到卫清滢悄声在自己的背后道：“快看，那边那个背影……是单燕吗？”
周离显然也听到了她的这句话，啧了一声，扭头去看。
就看到单燕从车中下来，戴着黑色口罩，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见到他们一行人，脚步忽地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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