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质问
胸口起伏微喘，被陈墨安慰着将情绪渐渐平缓下来。余潇潇想到周城深，觉得若事实的确如此，她心中内疚，简直没法再做人。
程铭彦答应了萧瑾安心脏配型的事，明白日子并不多。瞒着魏央和秦淼偷偷向孟朗安排好一切，才重新回了医院。
陈墨被余潇潇赶了回去，她不住地在病房里走动来回，面色虽平静，下颌却不动声色间绷紧，气息冷郁。
程铭彦在楼道里遇见了余子豪，牵着他进了病房。余潇潇转身看着两人，在盯了小人片刻后，居然冷漠地说了句，
“余子豪，你先出去。”
眉头忽然皱了一下，又飞速舒缓。程铭彦蹲下身，嘴角勾着摸了摸余子豪的脑袋。
温柔轻声。
“豪豪先出去玩，妈妈和爸爸有事商量。”
“嗯。”
乖巧地转身出门，被余潇潇少有的冷厉吓住。余子豪平日里的聪明发皮在这一刻通通见了鬼。
看着小人出去，重新关上门。程铭彦转身过来，空气中变成了冷郁干涸的静默。
两人清冷对视，想不通余潇潇会如此生气的缘由。程铭彦站着没有说话，一向清俊的眉眼里仍旧是含笑，带了微微的惑意。
“怎么了？”
“程铭彦，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眼里尽是清澄河面的坦荡，余潇潇看着，觉得陈墨所查一定出了差错。她嘴角勾起，忽地偏头向程铭彦笑了笑。
如果他此时说“不”，自己一定会毫无保留的相信。
可时间静默啊，
程铭彦听见她的问话，脸上以余潇潇肉眼可见的速度闪过了惊讶。并微微怔住，脸色沉下，垂眸想解释些什么，可最终只是动了动喉结，没有发出声来。
“你都知道了？”
以为她知晓了自己应答萧瑾安一事，面对余潇潇和余子豪的以后，他的确再无力尽到丈夫和父亲该有的责任。
程铭彦声音沉闷，带了明显得愧疚意味。本想瞒着她，可周城深的病情怎会瞒得住。
程铭彦伸手去拉余潇潇，想要同人好好解释，鼓励慰藉。却没想到余潇潇先他一步的往后退了退。
程铭彦的手落了空。
“为什么？”
误会对面的人变相承认了设计周城深一事，余潇潇原先心里的怒火突然都转变成了苦涩。
一圈一圈地在心里涌涨，将她心里憋涨，沉甸甸得痛。
不等人有所回答，余潇潇重新抬头，咬唇看着程铭彦，脸上难过痛恨，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程铭彦，难道为了调查清楚一件事，就必须心狠手辣吗？”
“你有没有想过阿深以后怎么办？”
“现如今猜测否认，你的目的达到，可他生死难测，你叫谁负责？”
“以命抵命吗？”
余潇潇一连串的质问，仿佛心中的憋涨找到了发泄口。语气愈加强烈，恼眉发怒。直到最后五个字，她怒极反笑，冷声嘲讽。
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程铭彦眼里闪过一丝惊诧晦暗。
“你说得，什么意思？”
“敢做不敢认，是吗？”
他垂眸考虑的样子落进余潇潇眼里，倒是平添了几分心虚狡辩的色彩。
余潇潇被心中的怒意蒙蔽。她转身找到上午陈墨送过来的东西，“啪”地一声全数扔在了程铭彦身上。
“这些，你怎么解释！”
怀里的资料没有接住，一张一张落在了地上。程铭彦微微惊诧，然后蹲下身去在余潇潇面前又一一捡了回来。
余潇潇同人直视的目光没有挪动，他弯下身去，便落在了对面一处空白的墙上。
余光里全是他弯身寻捡的背影。程铭彦那样骄傲的人，大概一生同人弯腰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余潇潇心里难过，像咬了一坛子的青果，又酸又涩。闭上眼，泪水就禁不住滑了下来。
程铭彦起身抬头，看见她哭得难过。心里也如刀在插。
飞快地垂头，开始看手上的东西。目光才开始扫视，程铭彦眉头立蹙，心里那把刀又飞快地被拔了出来。
鲜血淋漓。
嘴角的弧度渐渐抹平冷厉，越往后翻，目光愈加锐凛危险。
资料上不少的调查全是虚骗。他调查周城深不假，可这样卑鄙的手段，将他程铭彦当成了什么人？
对于余潇潇的不信任有些失望，想要张口解释。忽然间脑海里闪过了刚刚她问得最后一句话。
“以命抵命？”
自己的确已经选了这样的路。程铭彦想到自己难以的安慰，忽然闭嘴，将刚刚涌上来的解释冲动通通压了下去。
总归这件事是瞒不过她去的，不如认下，也省的捐献心脏一事上，余潇潇又闹了拒绝，偏生事端。
将她的前路逼得狠心一点，也将自己的退路逼得狠心一点。
程铭彦眼里染上几分落寞轻笑，他睫毛轻颤，重新抬眸，目光里却是很快只剩了冷清和凉薄。
“是我做得又如何？”
嘴角勾起，无谓地将手上的资料又扔回床上，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她心里对自己的不舍留恋全部就地打杀。程铭彦薄唇轻笑，抬手要去摸余潇潇的头发，然后犹豫，停在了半晌。
“潇潇，倒宁愿你蠢一点。”
蠢一点以后不会发现什么，然后接受现世安稳，不要再回头看这岁月了。
余潇潇心里认定是程铭彦的手笔，但此刻听他承认，心里某处忽地又闪现了一抹怪异。
这抹怪异出现得飞快，在她还没来得及细品时，抬眼的冷漠和薄情，便胜过了一切的感觉隐隐。
眼见为实。余潇潇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推了面前的程铭彦一把，心里恼火又气躁。
“程铭彦，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已经说过周城深的病情，她会想办法。平白无故生疑，现在又搞成这样无法收场的局面，他把同自己的感情置在了何地。
“担心你，被骗啊！”
程铭彦的手还是没有触到余潇潇的脑袋，他收手回来。担心再站下去，看着她眼里的痛心，自己的戏会演不下去。
程铭彦挥手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身就走。
“大不了，便如你所说，以命抵命！”
“程铭彦，你他妈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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