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轻而易举的，妥协
夜色已深，车速横驰在大街上的萧瑾安本来认为约程铭彦是件不容易的事。
可没想到对面的人停顿一瞬，应答声很快在沉漫黑暗中响起。
想到宁依的病情，他脚下油门又是猛地被踩，车身从亮起的红灯街口飞速闯了过去。
空荡的街上，只留下一道喧嚣的车影。
晚上能谈事的地方并不多，两人约在了个私人会所。萧瑾安到的时候，程铭彦已经等在里面。
蓦地又想起上次揭开真相时，两人见面的场景。只是从外面冷风中带了一路寒气过来的萧瑾安，心里阴狠又不安，情势转变，觉得这次自己落了下乘。
毕竟心脏长在程铭彦身上，如果他不自主答应，那似乎只剩了最为艰难，走投无路的那一条。
铤而走险，强取豪夺。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总是要成。
抬手推开包厢的门，偌大的昏黄里，程铭彦坐在角落里正在吸烟。见他进来，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直到手上猩红隐隐燃尽。才抿了烟头，问人来意。
懒得同人再兜圈子，他脑海里一片混乱，也静不下来同人周旋。萧瑾安直接拿出一份心脏捐献协议书递了过去，抬眸直视他的目光，冷戾而直白。
“你的心脏！”
“你凭什么笃定，我会给？”
想不通他今晚忽然失了耐性的缘由，程铭彦微微眯起眼，探究晦暗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虽然心中早有抉择，但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当做猎物，危险的气息从眼神中乍起而过，冷冷一声嗤笑。
萧瑾安最担心他态度凌厉，将手里的东西扔上茶几。虽心里一紧，面上仍旧冷着脸不动声色。
余潇潇已经态度明确拒绝了他，可利用程铭彦心里的爱意未必不能让他达到妥协。
心里并不是很有底气，可萧瑾安听见自己开口，还是说了那个名字。
“余潇潇。”
门外隐隐传来了似乎打架的喧闹声，显得包厢内更加静默无声。
昏黄的灯光下明明一切尚可视物，可两人的情绪似乎都隐于皮囊之下，不甚清晰。
程铭彦眉宇间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湛动，萧瑾安也冷着眸子颇为思索。两人目光凌厉对视，交战隐隐，
却互不相让。
“好！”短暂的僵持氛围过后，程铭彦稳重清冷的面上似乎出现了一丝异样的皲裂。
“但我有条件。”
没有想到对面的人会妥协轻易，萧瑾安眉头飞快地皱起一瞬，又松开。心里的欣喜压抑着不敢上涌，担心他又耍别的阴险。
“什么条件。”
“好好照顾余潇潇…”
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震动突然想起，程铭彦掏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眉眼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起身出了门。
“抱歉。”
看着他出去，紧黏在身上的眈眈敌意才终于有所消失松弛，萧瑾安将身侧的拳慢慢松展，手心里一片冷汗淋漓。
会说余潇潇，只不过也是想要拼出去狠一把豪赌。
赌程铭彦对余潇潇的爱意，赌她心里的那份愧疚。没有想到轻而易举地会取胜，感觉自己脸上冷汗上涌，萧瑾安心里还是一片地狱煎熬。
咬牙狠心冷静下来，步步做好接下来的打算布局。却没想到程铭彦进来，一改刚刚松口清冷的气息，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时，看了萧瑾安一眼。
阴沉晦涩，幽邃漆黑，在他差点放松警惕的那一刻，直视人内心。
“抱歉，今天还有事。”
冷厉迅速地转身离开，只留下萧瑾安坐在那里，骤然冷脸，未能回神。
外面的夜风仍旧有些冷，过了正月十五后街上的花灯还零零星星没有被拆。
程铭彦从会所出来，径直上了外面等着的秦淼的车，阴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看得直叫人发慌。
“你说的事，有几分可信度？”
“我也不清楚，只是突然想起，除夕夜那天晚上值夜班时，似乎在我们医院见到过宁依的病历。她患有，”
“先天性心脏病！”
车窗没有被升起，车子在夜间的路上行驶，有冷冷的风从窗口灌了进来。秦淼本来就是擅作猜想，胡说八道，想要阻了程铭彦捐献心脏的心思。心里的没有底气在这低温中一吹，声音更是带了几分颤颤栗栗。
如果周城深没有心脏病，或者又的确是有，但自己的这颗心脏是用来救宁依的。那萧瑾安对余潇潇的种种欺骗利用，就过火，的确不可饶恕了些。
想到他从一开始布局，种种谋划刻意，程铭彦眼底的怒火立时就隐隐燃了起来。通身的气息阴寒，眸光暗沉，将秦淼差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他方向盘打了个转，见身侧的人没有反对，径直开车去了魏家。
这个事秦淼谁也没说，医院里每天遇到的患者太多，存在重名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且他以为程铭彦会因为有了余子豪，抛掉些可笑的念头。直到那天余子豪离家出走，夫妻两去他那找人，才隐隐闻出些不对劲。
然后，猛地想起，将这件事猜测给了他。
魏央听完秦淼的话，原先因为被半夜三更两人找上门来的怒火也顾不上发，面色立时沉了下来。
他们之前没少调查两人，这些风声紧密却是滴水不漏。程铭彦看了魏央一眼，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顺着去调查，有几分把握？”
“两分。”艰难地摇了摇头，承诺他两分把握，魏央都觉得高估了自己。
萧家和宁家在林城并不是普通人家，家里长者虽早就退役，却也是军界德高望重的老人。
有些事，而且还是特意经过隐瞒包装过的事，查起来，难如登天。
也发现了两人眉宇间的为难烦愁，秦淼皱着眉头，小心翼翼。
“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即便她有心脏病，也不会是我们想的那样。”
程铭彦和魏央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萧瑾安对于程铭彦的心脏配型，态度太明显了些。
如果说两人原来还有些想不通，看不透的地方，那随着这个可疑点开始，那些疑团迷雾似乎要一点一点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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