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评剑大会
林羽确实想到了一个打开知名度的办法，至于到底好不好，还需要和剑室的另外两人探讨验证。
“你去参加评剑大会如何？”林羽对洛春风说。
“评剑大会？”洛春风认真考思考了一番，“倒也是个办法。”
评剑大会是唐国一年一度的武林盛会，由东西南北四个区域独自举办，选出各地的优胜者再统一送到王城决战。名为评剑，实则为评人，毕竟剑不会自行厮杀，最终站上擂台的都是是各方剑客。各地最终的胜利者都会受到来自于朝廷的正式封赏，还可以直接加入唐国刑侦机构。
“今年西面的评剑大会轮到百花城举办，明天是开放报名的第一天——这几日已经有好多人涌入百花城了。”林羽说道。
涌入百花城的人流中，有剑客，也有商人。
剑与人往往是相辅相成的——有的人借剑称霸，有的剑以人成名。
即便是没有能站到最后的剑客，只要在擂台上站得足够久，打得足够精彩，甚至是长得足够好看，台下的观众们就会爱屋及乌，也给予他们手中的剑一定关注。
每个参加评剑大会的剑客需要交十两银子，如果能借这个机会站在擂台上打个广告，倒是一点都不亏。
次日清晨，林羽与洛春风便赶往位于城主府侧的兵礼司，前来登记参战的剑客已经排起了长队。
奇妙的是，除了那一条通向兵礼司的长队，旁边还有不少一看就不是来参赛的人在旁边徘徊，目光锐利地在整个队伍中打量着，不时走到哪个人跟前说上几句话。
“看来想要借机宣传的不止我们一家呢。”林羽说道。
那些到处找人攀谈的人们正是来自于各种铸剑铺。评剑大会在即，他们也想找到最好的剑士，站上擂台展示自家的剑。
譬如，百花城的三个老字号——藏剑阁、剑冢和名剑坊，每年都会财大气粗地往里砸钱，实力强、形象好的剑客可是很抢手的。
洛春风刚站进队伍就有好几个人围上来了——
“少侠，我们剑冢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剑！”
“什么少侠，这是广陵洛家洛公子，这眼力见一看就不行，还是用我们藏剑阁的吧！”
“洛公子，你之前的鸳鸯双股剑还是在我们名剑坊打的，您如果要参加这届评剑大会，我们可以再根据您的需要来定制！”
围上去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一个个的都充满热情。其实没人期待他在评剑大会中夺魁，但洛春风长得好看，家世又有显赫，玉树临风地往擂台上一站，不用出剑就能成为一道风景了。
只要最后不是输得太难看，观众就一定会赋予他最大程度的喜爱和同情，怎么都是一笔稳赚不亏的生意嘛！
远远站在队伍外的林羽大为咋舌：“早知道不让他去摆摊了，走街串巷大声吆喝多好——他应该不会不好意思吧？”
队首的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盖过了这边的热闹。众人纷纷朝前方张望，就见那队首一个黑衣黑巾的年轻姑娘，正情绪激动地与官差争执着什么。
“我为行侠正道而来，本欲借此机会报效朝廷，就不能先欠下这十两银子，日后奉还？”她义正辞严地说。
兵礼司的差役还没说什么，身后的队伍中便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快看这个人，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想要参加评剑大会！”
“你们！”那女剑客愤怒道，“君子寓于义，小人寓于利；君子怀德，小儿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而今这儿站着这么多自封的剑客，却因为十两银子嘲笑那些身家清贫之士。这世间如今只剩下小人了吗？”
人群中笑声小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却是议论纷纷：
“这小姑娘怎么这样说话？”
“像我爷爷似的，没劲。”
“她不会是修炼了西域的什么驻颜功夫，实际上已经是个老奶奶了吧？”
“真的假的？有这玩意？我也想练。”
“嘘，说不定她那张脸用的易容术，谁敢上去拽一把试试？”
“你个猥琐的货色，就是谗她的脸蛋，不怕被围观唾弃你就去啊！”
议论声一句不落地传到那女剑客耳朵里，她悲愤交加，叹了一句“人心不古”便要拂袖而去。没走出去几步，身侧却突然跟上来一个人：“姑娘请留步！”
“还要做什么？”那女剑客怒气冲冲地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位身着灰衣的年轻剑客，正紧赶慢赶到她身前，似乎想要叫住她。
“跑这么快干嘛……”林羽几乎是用尽全力一路狂奔，此时气都没能喘匀。女剑客明显身负上乘轻功，人又正在气头上，几步便拉开了一大截差距。
不行啊，这样下去跟不住。
林羽心一横，直接全力冲刺过去，横跨一步拦在那女剑客面前：“请听我说句话！”
她却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我数三个数，给我让开。”
林羽：？
“姑娘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
一声惨叫再度引得众人注目，一条队伍已经乱得不成样子。洛春风好容易趁乱从人堆里冲出来，便看到林羽正捂着右臂痛苦倒地，面前还站着一个神色暴怒的女剑客：“落井下石、乘人之危的登徒子，就卸你一条胳臂作为惩罚！”
林羽一时间痛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神涣散地望着远远赶来的洛春风。
“姑娘也太不问是非曲直了。”洛春风顿时也有点生气，“我朋友不是那样的人！”
“你朋友？”女剑客冷笑，“原来如此，一丘之貉嘛。”
洛春风简直无言以对，暗自握紧了剑柄：“你不要欺人太甚。”
偏偏他的动作都被女剑客看在眼里：“想拔剑一战？还有几分胆魄，希望你能比你朋友稍微强一点，他简直就不配称之为剑士。”
两名差役慌慌张张地跑进城主府时，张百花正在躺椅上悠然烹茶。
“冷静点，冷静点。”他看着那两个慌里慌张的年轻人，淡定地试了试水温，“你们是说，洛春风在兵礼司附近跟一个女剑客打起来了？”
“是的！大人您快去看看吧！”那两名差役着急上火地说。
“不着急。春风这孩子我知道，打架从来不下死手，不会伤人的。”张百花又悠悠然喝了口茶。
“您快别提了！洛公子正在被在被那女剑客满大街追杀！”差役就差冲上去掀自家城主的台子。
张百花顿时一口茶喷出来：“什么？”
张城主带队出来时大街上已经乱作一团，惊呼声、叫骂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张百花睁着已经有些昏花的眼睛，努力在乱哄哄的人流中寻找冲突的根源。终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未来得及喊出一声，那身影便从他眼前“嗖”地跑了过去，身后还追着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衣剑客。
洛春风是真的很想喊救命。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懂，江湖上的生杀之道和剑舍里的胜负之道不同他也懂。但是谁能告诉他这位女剑客是这么回事！一言不合开打就算了，武功还高得离谱，无论剑术还是内功都完全碾压他。好在还有一技轻功勉强持平——但这么一直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洛春风思考了许久如何应对，从街头跑到巷尾，又从巷尾跑到街头。
最终他还是决定认清事实：“城主！救命……”
张城主带了一队差役出来，显然是已经听下属汇报过情况。洛春风当即决定，他应该先跑过去，等官府把身后追杀的这位控制起来再说。
洛春风就要再次调转方向，却发现自己这次有些跑过了头。他身处一条与临街市集的交接的路口，正是早市兴旺的时候，熙熙攘攘十分嘈杂，许多摊主专心叫卖忙碌着，并没有注意到兵礼司爆发的大动静。
一个无人照看的小女孩正在街心蹒跚学步，猛一抬头，就见到两个的高大人影正朝街上急急奔来。
女孩吓得往后跌了一跤，随后号啕大哭起来，却是几乎吓傻了，完全不懂得要如何自己离开。
洛春风心里一沉，目光扫过，左边是一位刚刚还在忙着给客人盛粥的老板娘，右边则是一个一直低头穿糖葫芦的老头。
街心是那小女孩，还有一干惊慌失措的无辜行人。
身后是剑锋。
没有办法了吗？
“嗤”的一声轻响，洛春风身形不稳向前摔倒。
但落地的刹那，他往旁边一滚，避开了那街心吓呆了的小女孩。
满地鲜血淋漓。
“啊！杀人了！”
埋头生计的人们也终于想起来逃跑，惊慌失措四散狂奔。不多时，这条街上还站着的人，就只剩下那名怔在原地的女剑客。
“我没看到她。”她喃喃地说，“我不知道你会突然停下来。”
意识到一切时她尽力收势，但他们速度已经太快，剑势也已经太猛，人能勉强收住脚步，却无法完全止住剑势。
剑锋从洛春风背后落下，几乎从左肩一路拉到右腰，光看剑上的血迹，就足足寸余深。
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女剑客认得出来，正是刚才粗暴拦他去路、被她卸了胳臂的灰衣剑客。他用左手托着脱臼的右臂，因为疼痛而无法完全直起腰，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洛春风！你还活着吗！说话啊混蛋！”
“暂时还活着……”倒地的人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林羽舒了口气，脑子里的弦一松，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他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搞的，他们不就是出来报个名吗？他不就是上去搭了句话吗？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张百花带领的队伍只迟了片刻就赶到了。官差们对于处理这种斗殴显然相当娴熟，一面在城主问话的时候拷住嫌犯，一面把倒地不起的两个倒霉伤员搀扶起来。
“叫什么名字？”
“辛易雪。”
“为何伤人？”
“我以为他们是登徒小人。”
“不知道我唐国律法，不允许当街械斗、扰乱民生吗？”
“昨天刚刚知道，一时上头，没记住。”
“词儿还一套一套的。”张百花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带回去收监，明日宣判。”
女剑客一言不发，任由官差没收佩剑，带上镣铐，没有一丝反抗。只是要被带走时回头说道：“我辛易雪误伤好人，自当认罪伏法。奈何我现在身无余财，实在无可赔付，倒是有些上好的金疮药，请务必收下。”
“这不是挺讲道理的，怎么刚才就满大街追着砍人呢？”目睹过全程、给城主通风报信的官差都哭笑不得道。
辛易雪不语。
“张城主。”洛春风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要不这事，让我们私了吧。其实她是林羽的表妹。”
张百花：？
林羽：？？？
辛易雪：？？？
这不睁着眼说瞎话嘛！
张百花嘴角直抽抽：“你该知道欺瞒朝廷、隐瞒凶犯是什么罪。”
洛春风轻咳两声，目光瞟过林羽，做了一个痛苦的神色。
“啊……”林羽立刻反应过来，“她真是我表妹，本来就是过来探亲，但很多年没见，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就是因为上前打招呼而被当成登徒子的。”
大唐有律法，街头斗殴必受严惩。但大唐还有一条约定俗成的习惯，就是民不举官不究，除非一方提出让官府介入，否则不插手任何家务事。
“你们扰乱治安，又怎么算？”张百花也只能虎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造成的一切损失由我们赔付，包括差役大哥们今日的紧急出勤；其他街坊邻居，我们会一一赔礼道歉。”林羽一面说一面擦了把汗，“城主您看，我们这伤得都不清……”
“现在的娃娃真是不可理喻。”张百花懒得再听他说，扔下一个白眼就带人收队。
临走时他还气咻咻地吩咐身旁一位公差：“派辆马车把这几个家伙送回去。什么？我才不给这些小兔崽子请郎中，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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