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酒肆之乱
“这魏毅怎么还没来？”，侯生坐在沁水居的二层雅间里，撑开窗俯瞰着咸阳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将手中酒爵中的酒一饮而尽。
“等一会儿也无妨”，与之对坐的石生摆弄着几案上的金错银云纹酒爵，心情愉悦地开口道，“这人有心求药，又出手阔绰，卖他些丹药说不定又能得个几千金，等个一时半刻也算不了什么。”
“这倒也是……”，侯生望着已经西下的落日漫不经心地回着，又是几杯魏酒下肚，一时竟然起了思乡之情。
可如今，乡早已没有了，那曾巍峨庄严的魏国宫殿，已如玩物一般被那始皇搬进了秦宫，又何况他们这些魏人呢……
雕花门外响起酒醉之人的争吵声，先是口角之争，后来竟互相推搡，轰然撞在木门之上。
他头疼地扶额道：“怎么雅间也有这样的粗俗之人，他们难道不知秦律不许私下械斗吗？”
“随他们去，我们此时不宜惹是生非。”，石生淡淡地看向外面，心里却惦记着如何应付陛下的催促。如今越催越紧，只怕是马上就要瞒不住了，不存在之物，又该如何应付？要是此刻还惹了麻烦，只怕这项上人头真的保不住了。捞完这一笔，大概也是时候走了……
“我说你们这些整日神神鬼鬼的人就是连只看钱的商人都不如！”
“怎么，不服？你们谋财害命沽名钓誉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样的骨气？”门外争斗声此刻清晰地从门另一侧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数声挨打之人咬牙忍受的急促呼吸之声。
侯生咬着牙，将手中最后一杯酒饮下，愤懑不平地站起身来。
“做什么！”，石生被他的动作惊到，也跟着站起，用身体拦住了去路，“你喝醉了，不要冲动。”
“我又不是去打架。”，侯生不悦地一把将他推开，径直朝门外走去。
只见门外一男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辨不出样貌，另一人则仍不罢休地用脚踢着那人的腹部。
“恃强凌弱，私自斗殴！”，侯生见此难忍怒气地大声道，“你就不怕秦律处罚吗！”
“秦律？哈哈哈哈……”，那人听了他的话竟忽然发笑，“你个魏人在这和我谈秦律！不如先将自己那蹩脚的口音改了吧，哈哈哈！”
“魏人怎么了？这秦律还是魏人商鞅定的！更何况如今天下一统，都是秦人，难道你要分裂？”，他此刻面红耳赤，几欲上前争斗，幸好被石生扯住才不至于动手。
那秦人放肆地笑着，当他面又在旁边那已经动弹不得的人身上踢了一脚，挑衅道：“魏人怎么了？魏人皆小肚鸡肠，愚蠢至极，才让那些名士无立身之地，如此才……”
“砰！”，那秦人话未说完，侯生已一拳打去，不料对面人身高体壮，只微微偏了头，便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一旁的石生来不及阻止，焦头烂额地高声道：“做什么！我们可是受始皇赏赐的名士，你难道不怕死吗？”希望着这话能将那人镇住。
却不知那秦人踩在侯生身上慢悠悠道：“怕死？我秦人什么时候怕过死！什么名士……我今天就告诉你们，秦容不下你们这些招摇撞骗的六国人，你们啊最好和你们心心念念的母国一起葬在战火里才算好呢。”
“若你再多说一句，我连你一起打，信不信？”，秦人用手指着石生的鼻尖道。
下一刻，被他踩着，呼吸困难的侯生趁他不注意掏出随身携带的切药刀就向那脚踝上捅去。一时鲜血直流，那人吃痛，松开脚侯生得以勉强脱身站起。谁知那人只过了一瞬，又挥拳而来，情急之中，侯生闭上眼胡乱挥舞着刀片，直到听见石生的惊呼时才惊魂未定地将眼睁开。
那刀，不偏不倚地刺在秦人的侧颈上……
“啪嗒……”，侯生看着面前倒在血泊之中的人瘫坐在地，石生也已然说不出任何话。
不知为何，之前受伤之人已经不见踪影，店中侍者也无人上来处理。但已经心乱如麻的两人，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此事。
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两人一时乱了分寸，本能地拖拽着尸体试图隐藏，却在见到来人后升起了得救的希望。
那人身着青衫，长身玉立，有着出尘脱俗之感。眉清目秀，比之身段却反而显得有些寡淡了。石生几乎是一瞬，便猜出这人就是魏毅。
“这……在下不过晚来一会儿，怎么两位大人就弄得如此狼狈？”，魏毅看着两人浑身是血，脚边躺着一个已无声息之人的模样有些惊诧地说道。
“他，他骂我母国……魏先生也是魏国人，应当明白……我不容许任何人……”，侯生呼吸紊乱，断断续续地说着。
一旁的石生已无力顾及侯生，上前一步，声音微颤地看着魏毅道：“我们二人冲动之中犯下过错，不知先生能不能为我们……若可以，延年益寿之丹药，尽数拱手送上。”
“对对对，都送给你。”，侯生听此，也连忙附和道。
“这”，魏毅似是听见丹药之事而兴奋地上前，扶住石生手臂道，“二位是因为赴我之约才惹上如此大祸，我自然当为二位尽力解决！”
他凝视着血泊之人的面容，道：“这人是咸阳出了名的破皮无赖，可有些不好解决啊……若要压下，恐怕非得离开咸阳不可……”
这难道不正合我意吗！石生一时欣喜若狂，难道能因祸得福，顺利潜逃？他猛然回想起适才之事，却不免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但……就算是计谋，侯生也已然上钩。再加上……他看着对面人眼中对丹药的痴迷之情，又难以放下如此大的诱惑……
他最终还是开口道：“只要能压下便可，即便潜逃至远处也无妨，等事态平息时，我再送先生一批丹药。”
“潜逃？”，魏毅一惊，道，“可两位大人不是还要为陛下做事，如何能……”
“先生误会了”，石生着急解释道，“陛下正好托我们二人外出寻找药材，等事必之时自然回咸阳复命，先生此事不必担忧。”
“既然如此，那我连夜帮二位安排。”，魏毅释然地笑着道，还不忘询问一番丹药，“那二位的丹药，何时给在下呢……”
此人确实是来求问丹药之事的，石生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打消，从怀中掏出一布帛包裹递上。
三人又商量了片刻，两人又在这沁水居的店主安排之下换了衣裳才离开，原来这店主是魏毅好友，为了避免三人谈话被打扰，禁止小厮上楼却惹出这样的祸事。
待到二人走后，魏毅长叹一声，终于收起了殷勤的笑容。招摇撞骗之徒，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好糊弄。
“唉…可怜的人，被我们的赵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旁的“店主”蹲下探查着地上之人的气息，一边笑着说，“还替我除了这蠢货，也算是一石二鸟。”
“能和这样的蠢货打起来的你，也是十足的蠢货。”，赵安用食指按着眼尾勉强笑道。这易容之术实在难受，脸上瘙痒疼痛难忍，也不知道那时苏九日日以易容示人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好在，眼下之患总算解决了。除却那日他所说的，其实他心中另有计算，这些方士知道自己不能履约，定然会逃，可若是待他们自己逃了，那如果有背后资助之人，自己就再不可能知晓。
只有自己先下手为强，失了控制始皇方法之人，定然慌乱，有所异动。
现在，便只需静观其变。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59052439/1803231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