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母子畅谈，感今惟昔
“亥儿，你可查出昨日那事到底是何人所为？”，胡美人见赵安走了，房里只剩下她与胡亥二人，便开口问道。
“还没查出来，只说是意外……不过母妃放心，徐生已经去查了，现在正忙着呢。”
“亥儿，这些日子你可要当心。”，胡美人担忧地捏了捏胡亥的脸，“陛下向来骄纵你，你有时也要收敛些。而且，昨日那么惊险，你怎么还站在那拉弓，不躲呢？我说你……”
“哎呀，好了，母妃。”，胡亥有些许郁闷地扭过头去，“都说我任性。可要是我真规规矩矩死气沉沉的，那父皇还会在意我吗？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何况，那马当时就是追着我来的，我就算躲也躲不过，还不如赌一把。”，胡亥毫不在意地笑着说。
“你就等着那小先生以身子护着你吗？你这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这就是不孝！”，胡美人看见胡亥那委屈模样，不忍心地压下怒火，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既然你如愿将赵安放在身边，就不要刁难别人，我看来他还是值得信任的。有些事，可以找他商量。而且听说他对百家之学都有所研究，你偶尔也要请教他些问题，切不可不学无术……”
胡亥一边托腮，一边十分赞同地点头听着胡美人对自己絮絮叨叨，事实上也不知听见了多少。趁着胡美人喝水的间隔，便扭头向外头喊：“赵安兄怎么还不来呀，这样下去，母妃哪还有精力指点呢？”
“这就嫌我啰嗦了？”，胡美人笑着在胡亥脸上掐了一把。
两人打趣着，不一会儿赵安就带着乐师来了。
一曲舞罢，便叫乐师退下了。胡美人脸上似乎是回忆起故乡之事，显出些怀念神色，莞尔一笑，轻启朱唇道：“许久没见过这般胡舞了……还以为安儿是文臣，这剑舞着，更像是个武将了。”
“哈哈哈，那母妃你可就错了。安儿他的骑射可是不堪入目。”，胡亥调笑着，“安儿”两字声响格外大些。
胡美人轻声训斥着胡亥不懂礼仪，却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赵安。
这一事已被胡亥调笑无数次，赵安实在是觉得好笑，此刻也不得已开口解释：“我幼时在外漂泊，衣不蔽体，时常感染风寒，身体孱弱，即便向往小公子那般的技艺，我的体能也只堪堪支撑我舞剑而已。”
胡亥有些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开，一旁的胡美人唏嘘不已，轻声宽慰道：“无妨，当初我家姐妹个个弓马娴熟，我却身子不好只能远远望着。如今在宫中将身子静养，一时兴起也能拉个满弓。如今你在亥儿府中好好养养身子，假以时日，定然也会好许多的。”
难怪胡美人温婉可人不似胡人，想必体质与性格使然。其实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如何，对他来说这副身体只需思想清明，口齿清晰便足矣……
“哎呀，母妃你不觉得安儿的表情就如同那木头一般吗？你快教教他跳舞之时该如何用眸子传情。”，胡亥转移着话题，却忽然热得胡美人面红耳赤。
“胡说什么呢！”，胡美人微恼地责怪着胡亥，看着赵安浅笑的表情，羞赫道，“这种事，等小先生跳舞给心上人时，便可自己融会贯通了……”
说着，胡美人羞涩得掩面饮茶。胡亥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耳尖也慢慢染上红色——这不就代表着自己之前想让赵安把自己当心上人吗？
赵安看着两人模样，笑着在心中感慨，不愧是母子，性子确是几分相似。而如今看来，胡美人与始皇之间的情谊恐怕比传闻中还要深上一些。
”多谢胡美人指教，在下日后定会好好感受。“，赵安行礼结束这个话题。此刻胡美人已经平复下来，笑着继续谈论其他事情，胡亥却好像更加坐立不安。
胡美人难得来府中，胡亥便拉着赵安，三人一起聊到不得不离开之时。
不过直至这一天结束，除了胡美人来看望，其他的秦公子与秦公主都不见踪影。胡亥像是毫不在意，一整天都乐乐呵呵的，在看了一时辰书后便倒头大睡直到第二天早晨。
金色的晨曦落下，寒冬之中，万物肃静。咸阳城中却是一片热闹非凡，尤其是扶苏府中，格外热闹。全府上下都忙忙碌碌，只因婚事与腊祭两件大事相撞，虽是双喜临门，两者之间只隔几日，也惹得府中人手忙脚乱。
书房内只飘着缕缕薰香，扶苏端坐案几之前细细拟写着腊祭所要送给各家的礼单，倒在忙碌之中显得格外雅静了，只等夏焉像平日里一般前来汇报。
“你说什么？胡亥前日受惊了？”，扶苏正拟着，一时惊讶地停笔，抬起头来，“这事为何不早和我说？”
“属下想着只是一件意外，再者赵府还未做答复，便以为……无关紧要。”，夏焉有些迟疑地说道。
“父皇还在咸阳，想来也没有人这般大胆敢害他。”，他有些责备地看向夏焉，“没有答复又如何……本来你早些告诉我，送个礼物表表心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此事已过一日，再送只有敷衍，胡亥恐怕只会更加恼我了。”
“属下知错……”
“罢了，只是如今赵安在胡亥身边，也不知道婚宴上还有没有机会商谈一番。”，他轻叹一口气，“胡亥疑心这般重，没想到会这么快地将赵安收至府中……你差人捎个信，约他婚宴时到府上雅亭相见。只是那时人多眼杂，我恐怕不能亲自前去，便由你替我商谈了吧。”
“公子，在胡亥公子府上的眼线只剩几人，其余皆已惨死。这一捎信，恐怕……”
“唉……如今也只有这个方法了。除了赵安，难道我们在赵府还有别人可以商谈吗？中车府令的爱女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赵成在外任职几年未返还咸阳。中车府令就更不可能了，我们两人皆身份显赫，父皇如今疑心愈重，最恶拉帮结派。”
“属下明白了，这就吩咐人去办。”
扶苏点点头，继续拟着礼单。
五日过后，赵府之中，赵安适才陪胡亥一起在赵高手中学完一日的功课，就见徐生迎面走来。
“公子，我有些腊祭的事务要同赵小先生商谈，可否将他暂时借去？”，徐生笑着问道。
胡亥想着腊祭快到了，事务确实多的让人头疼，便毫不在意地点头应允，独自一人拉着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下六博棋去了。
腊祭之事，是一府上下重中之重，有什么是要和自己商量的？难道是猎场那日的事？
赵安心中警惕，不料四下无人之处，徐生的第一句话，便惹得他心惊胆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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