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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69章


“诶!这听说,白梁国又跟咱大醴结盟了?”

        “怎么又结盟?还嫌之前被骗得不够惨吗?今次又结盟,回头把白梁那群白眼狼养肥了,转头又来打咱们。苦的还不是咱们大醴的百姓?要我说,当年打过去之后,就该直接把白梁给收了。那群人狼子野心,贼心不改的。”

        “可我怎么听闻,打咱们大醴主意的和当年与咱们结盟的,不是同一位?”

        “确实不是同一位。这回提出再次结盟的,也不是当初攻打咱们的那位。”

        “你能说准他们不是一条心?说不准,就是演给你们这样的老实人看的。要我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没想到,我们才离开京城没几天,与白梁国结盟之事,就已经定下并且连消息都传到了这里。”赵妙元说道。

        茶馆内人声嘈杂,角落里坐着两个身着道袍的女子,正是江樊和赵妙元。

        “是啊,结盟之事牵扯良多,从商定到结盟之后一系事宜,再怎么样也不太可能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开。除非,今次盟约的内容,原本就在盘算里。有人早已料中事情的发展,早做准备。”江樊沉吟片刻后,低声言道。

        “若当真如此,此人定然是孙师兄。孙师兄智多近妖,有经世之才,再加上那件事,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出门在外,赵妙元不敢像往常那样称呼孙咏璋,于是改称为‘孙师兄’。

        “我猜也会是他。”江樊笑道。

        大醴与白梁国之间建交结盟,虽然一部分的人认为此事是大醴大人不记小人过,吃了大亏,但是只要有心去了解盟约的内容一番,便可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对大醴是利大于弊的。

        除了细碎如同三年一朝贡,以及关于朝贡物品的一些内容之外,其他的盟约细节都体现出,自此之后白梁国将真真正正成为大醴的藩属国。

        两国之间会建商道,商市,彼此在贸易上互通。在大醴帮助白梁国太女除掉奸佞,登上白梁国女王的宝座之后,白梁国太女将会接受大醴的册封。许诺从此臣服于大醴,保持两国之间的宗藩关系。

        白梁国的大将军野心不小。除了大醴没有被他得手之外,之前曾经觊觎白梁并得手的周边小国,在白梁得到了大醴的帮助起势之后,反被大将军所控。太女虽然暂时式微,却有一番能力,料想不会白白放过这些近在咫尺的权力。

        即是说,大醴帮扶的并不是一个时刻需要大醴支援的小国,而是西北的一方尚在隐伏的权势。

        “不过这件事情,我们能够想到,京中的其他人一定也能想到。孙师兄以后,日子恐怕不好过。”赵妙元说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那表兄,天生比别人多出好几个心眼,你现在担心的事情,他一定一早也想到了。断不会让人拿捏了去。”江樊提起孙咏璋的时候,得意洋洋,很是以这位表兄为傲的样子。

        “如此便好。我们现在不在京城,若是出了什么事,当真是鞭长莫及。”赵妙元宽心许多。

        “放心吧。”江樊粲然一笑,往赵妙元的面前放了块糕饼,“试试这个,口感细腻,不是很甜,你一定喜欢。”

        难得跟赵妙元单独出门,虽然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为的也不是游玩,但是江樊一时半刻不想惦念京城里的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只想着与赵妙元一同纵情山水。

        一想到连日来看过的风光,江樊心里都松快了些,连带着多年来看孙幼清的那股烦心的劲儿,都轻了许多。

        说来也巧,那日他们离开小祠堂之后,便再不见孙幼清的身影。直到入了夜,谢淮也没回来,才从周苗的口中得知,他早早地就冒着大雨回到了江府。虽然后来又听说,两个人是着急忙慌地一块儿离开的,但是直到看到了谢淮留下的那本私账,江樊才结合起他们二人的性子,有所猜测。

        紧接着,两人消失了好几天之后,莫名其妙地就给他们带回了一个国师的口信,让赵妙元代表国师府前往太极观,为新任太极观的观主,献上贺礼。

        赵妙元独自出门,江樊自然放不下心。不仅是因为这是赵妙元第一次出远门,更是因为近来的事情发生得太过集中,虽然赵妙元自己觉得自己能够开解自己,不需要他人的劝慰,但是他总要真的看到她释怀了,才能安心。于是假做是赵妙元的俗家弟子,借了她的道袍,与她一同结伴。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另一方面两人一同结伴,也可以把任务变成是散心。

        “怎么了?还是很甜吗?”江樊见赵妙元咬了一口糕饼后,当即皱眉,以为是口味不合,连忙问道。

        “不,没有。”赵妙元摇摇头,“我只是还有些担心京城那边。”

        “担心?担心什么?”江樊自然地往赵妙元的茶杯中斟茶,见茶壶已空,招呼伙计过来添水。

        “师父,家中一切都好,您是还有什么别的顾虑吗?”江樊见伙计近前,搬出他们一早说好的假称呼,笑盈盈说道。

        “不能算是有顾虑。只是有些事情,暂时想不明白,故而有些放心不下。”赵妙元余光瞥见伙计对她的打量,转头微微笑道,“敢问是有什么事吗?”

        “道长请勿见怪!”伙计慌了一下,然后马上挂上讨好的笑意,“小的是看您这么年轻就有了徒弟,有些惊讶。”

        “不算是徒弟,只是俗家弟子若要修行,最好能有个道门中人在一旁帮忙指引罢了。”赵妙元淡淡道。

        “原来如此。那,敢问道长,请问是否也是前往太极观观礼的?”伙计又问。

        “确实如此。”赵妙元点头,“你刚刚说‘也是’,最近也有别的道友曾经在此停留吗?”

        “那可不?这太极观在南边,我们这个镇子虽小,却是北边来客的必经之地,有不少人会选在此处休整。这休整嘛,自然也就免不了要吃饭喝茶。”伙计又道。

        “竟是这样。”赵妙元颔首。

        伙计点点头,还想继续与赵妙元搭话,看见江樊似乎有些不耐烦,识趣的退下。

        “这伙计太没眼力。”伙计走远之后,江樊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赵妙元没听清,于是问道。

        “没什么,吃茶,吃茶。”江樊笑容灿烂。

        赵妙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依言举起茶杯。

        “对了,刚刚你想说什么来着?被那伙计一打断,我都忘了继续问。”江樊见赵妙元轻啜了一口清茶后,才开口问道。

        赵妙元见江樊继续问起,把茶杯放下,回答道:“我就是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师父的这个口信,是幼清和谢淮送回来的。他们又为什么会得到这个口信。”

        “能得到这个口信,自然是因为他们二人上了一趟祁山。”江樊不以为意。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去祁山?有什么事情,是之前师兄没有说明白的吗?而且,为什么这么心急?两个人冒着那么大的雨,也要上祁山。”赵妙元提出一系列的问题,“而且,那个时间,若是他们想要上去恐怕没那么容易。应该是找过一回孙师兄,由孙师兄领着,两个人才能顺利上去。否则,我们那日收到的就不是师父的口信,而是关于他们俩的坏消息了。”

        “这个,我可能知道为什么。”江樊闻言,垂眸想了想,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谢淮留下的那本账簿吗?”江樊问道。

        江樊顿了一下,见赵妙元点头,然后继续把话说下去:“那本账簿,是我放在珍古斋的私账。我和谢淮都有这么一本,用不同标记来区分。里面记的,都是客人单独找上我们之后,我们写下的关于事情的一切细节。”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赵妙元不解,“既然这里面记载的,都是你们接的私活的内容,跟他们上祁山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谢淮在里面注意到了什么与祁山有关的东西,之前就应该注意到了,不是吗?”

        “不是跟祁山有关。”江樊摇摇头,“是跟你,跟我,还有跟周苗有关。”

        “跟我有关?”赵妙元皱起眉头。

        “谢淮特意在账簿中做了标记,里面指向的是三年前的一天。这个日子,在我和谢淮的私账里面都有。因为那个活很大,很繁重,单独我或是谢淮一个人是完不成的。所以我们把这件花费了我们将近一个月的活计,详尽地记录了下来。”江樊解释道。

        “那天,是三年前的七月末,你把周苗带回来的第三天。”江樊继续补充说道,“当时我一时气愤,跑到谢淮那边暂住了几天,紧接着国子监的祭酒就找上了门,拜托我和谢淮做了一件事。事情的内容,我不方便说,不过那件事情的细节很冗杂,也很繁重。不仅花费了我和谢淮将近一个月的功夫,连许清沚他们都对这件事情怨声载道。以致于一想起那件事,我和谢淮就会立即想到,那是哪一天。”

        “也就是说,谢淮是因为意识到了我是哪天把周苗带回来的,所以才跑上了祁山?”赵妙元举一反三。

        江樊见赵妙元好像还是没理解到其中的意思,干脆把话说明白。

        “不是意识到周苗是哪天来的,所以上的祁山。是因为他意识到,我和周苗……跟那天是同一天,所以上的祁山。”江樊说到‘灵魂互换’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然后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赵妙元终于恍然大悟。

        “我倒是没想起来这件事。原来竟是同一天,原来如此。”赵妙元面色平静,没有对这件事感到很意外,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不仅如此,他们会上祁山,我猜想应该是为了一个还没到来的日子。”江樊看到赵妙元跟之前的情绪一致,心下一安,继续说道。

        “如果起因是因为这个的话,那我大概能够猜到是哪个日子了。”赵妙元微微一笑,“而且,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幼清撺掇的谢淮。”

        “你猜到了?”江樊虽然有所猜测,但是却还不敢肯定。

        “如果是跟这件事有关,接下来能够与之有关的日子,只有一个。幼清应该也想到了,所以才会着急忙慌地连夜上山。倒是让她担心了。”赵妙元几乎能够想到孙幼清的神情,笑意更深。

        “看起来,她不应该操心的。”江樊看见赵妙元再次提起,完全没有猜想的失措,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说话的语气也轻快许多。

        “关心则乱,便是如此。”赵妙元继续说道,“若是异位而处,我也不一定能够这么快就冷静下来。”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那边了。”江樊戏谑。

        “不担心了。若是因为这些事情,师父和师兄们很快就能让幼清冷静冷静。而且,不还有夏郎吗?既然事情已经传到了这里,夏郎定然也早已回到家中。我只怕幼清再也没办法在山上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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