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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


阮听时在国外的生活每天几乎是一成不变,在工作和秦华黎两者之间来回忙碌,剩余的时间则是都给了郁桉。

        托着疲惫的身体坐在车后座,撑着额头望向窗外,掠过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的是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陌生的是她还是怀念国内的生活。

        偶尔恍惚,瞥见街头几位留学生经过,其中一位女生的背影和郁桉有半分相似,便就使得她差点慌神,定睛一看不是,浑身又会重新焉了下来。

        她两指揉着太阳穴。

        郁桉不在这里,而在这里见不到郁桉,有片刻的失落,更多的是想念。

        曾经以为一天都难熬,后面熬着熬着几年也就这样过来了。她睡眠不好,一忙起来的话就更是如此,打电话时她跟郁桉说了以后,郁桉便将家里的一个抱枕寄给了她,抱枕是郁桉专门抱着睡觉了好一段时间后才给的她,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睡眠。

        抱枕这种东西遍地都有卖,独独郁桉寄过来的这个效果更加好,她每天抱着入睡,甚至后面不舍得洗掉,洗了的话上面就没有郁桉抱过的味道了。

        她一向是极其注重卫生的人,家里的被套之类的生活用品,超过两个月不洗已经是她的极限,但是这个抱枕却打破了她的记录。周姨要替她拿去洗,她迟迟不愿意,秦华黎转着轮椅停在拐角边,看着阮听时犹豫不决的把抱枕给周姨,面上的神色有了轻微的变化。

        阮听时这些年每天都循规蹈矩的生活,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陪着秦华黎一起做康复治疗,每天的工作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机械化完成的任务。

        一颗心深沉而封闭,不愿意多说话。

        甚至,秦银株来看望的时候,她也没给过对方好脸色,心底常有一股戾气和寒意冒出来,使得人越发的难以与她接近,越发的难以让她开□□流心扉。

        秦华黎看到她的状态,隐隐生出一阵后怕,怕阮听时跟当年的阮雨知一样,在自我封闭中逐渐窒溺。

        可偶尔,也能见到阮听时不同于平常的样子,是在与郁桉通电话和收到郁桉的消息的时候,眉眼显而易见的舒展开了一点点,身上才终于有了点鲜活因子。

        她转着轮椅路过阮听时的房间,看到对方常常坐在床头垂眸看着一张照片,常常用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看着窗外遥遥的陷入沉吟当中。

        她就在想,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一场意外或者大病能够唤起对人生的思考,秦华黎是个执拗的人,听到医生说后半生可能都要在轮椅上度过时,她不相信,可一次次的摔倒告诉她,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崩溃之余,承受不住的都转化为了无奈,无奈积攒太多,人便会累了,心性被磨平,变得缓和,就像是被冲涌动到岸边缺水的鱼,在极度的挣扎过后也会妥协。

        那日趁着周姨在厨房弄晚餐,秦华黎撑着轮椅的扶手站起来,半步没走人就摔在了地上,阮听时从外面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过去将人扶起,这时周姨听到动静也从厨房出来,紧张的把手往围裙上擦了又擦:“夫人,您需要什么喊我就行,这是又在做什么。”

        阮听时把人扶到轮椅上,将地上毛毯捡起,盖到了她的腿上:“妈,医生说要慢慢来,切不可心急。”

        秦华黎拉着阮听时的手:“医生真的这么说?”

        阮听时低了低眼睫:“医生说妈妈你只要好好做康复治疗,还是有可能重新站起来的。”

        “你用不着瞒着我。”秦华黎抓着腿上的毯子:“四年了,请的最好的医生用着顶端的医疗设备,要好早就好了。”

        阮听时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是啊,四年了。

        她那远在大洋彼岸的女孩,又过得好吗?

        秦华黎颓然的摇摇头:我这个腿,算是废了对么?”

        “夫人”

        “别说了,推我回去休息吧。”秦华黎撑着额头。

        周姨只好止住嘴里的话,应了句“好”。

        萧瑟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一幕幕的撞入阮听时的眼睛里。广告牌边上立着的树木,摇摇欲坠的黄叶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周姨将一件外套披风从后面披到她的身上:“小姐,天气凉了,注意点身体,进里面坐着吧。”

        阮听时抬手拢着披风,望向远处:“周姨。”

        “怎么了?”

        “我是不是做得还不够好?”

        周姨反应了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小姐,这事原本就不能全怪你,这些年你也到处给夫人找康复的方法,陪在身边照顾,真的已经做得够好了。”

        “四年”阮听时眸底似坠了半片枯叶,渐渐的沉入进去,涟漪圈出淡淡的阴影,她自远处收拢回目光,眼睫低垂下,喉咙滑动着,话语在嘴边徘徊了又徘徊,最终没再吐出一个字。

        阮听时转身,进去把披风叠好放到椅子上,再到秦华黎面前,拉来一张凳子在旁边坐下,给秦华黎做按摩。

        秦华黎半阖着眼,盘起的秀发中已有几根青丝变了白,无意之间抬起眸,阮听时余光在对方苍老的容颜中停顿了片刻,又欲言又止的低下眼睑,红唇轻轻抿了抿。

        “在想什么?”秦华黎睁开眼,似漾非漾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阮听时嘴角微微扯动:“没什么。”

        “你在走神。”秦华黎把手心覆到了她的手背上:“你每天也挺累的,去休息吧,我这里有周姨照顾就行。”

        “没事。”

        两绺乌黑的秀发自阮听时鬓边两侧滑落而下,藏起了她阴郁的眉眼。

        秦华黎缓慢的抬手,指尖撂起她的发丝,别到耳后根,出声唤她:“听时。”

        “嗯。”阮听时目光往上移动,对上秦华黎憔悴的面容,她目光又重新落了下来,替对方将毯子轻轻扯盖好。

        秦华黎缩回手,无声的叹了口气。

        “今早有人送来了一束花。”阮听时缓缓开口。

        “谁送的。”

        “杨淡竹的女儿。”

        秦华黎的手抖了下。

        杨淡竹结婚后便是和丈夫在国外定居,许是听说她摔伤的事情,所以特地送来一束花表示表示。

        阮听时的姥爷和杨家一向交好,她不好擅自处理:“我让周姨给放在了客厅。”

        阮听时推着她到客厅。

        秦华黎目光从黄色的郁金香上面经过,眸光动了动:“周姨。”

        “诶。”周姨正在擦桌子,听见这话抬起眼。秦华黎说:“把这花换掉,和客厅的装饰一点都不搭。”

        “好勒。”周姨来回看了下,也没看出哪里不搭了,但也没多问。

        晚上在家,吃完晚餐阮听时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她立在落地窗前手里捏着一张照片,秦华黎转着轮椅经过,视线注视着她的背影,眸光默然暗沉下来。

        阮听时感知到秦华黎过来,迅速把照片塞进了抽屉里,转身到秦华黎的旁边,推着轮椅:“姐说过几天来这边看望一下你。”

        “这边冷,让她注意保暖。”

        “好。”

        轮椅到l型落地窗前停下,阮听时站在轮椅后面,手搭在推柄上,眺望着远处的灯光,眸光如烛火般曳动。

        试探性的说了句:“等姐过来后,我有事可能得出去几天。”

        这话使得秦华黎交叠在腹前的手指顿滞住,神色略微有了变化。阮听时通过玻璃上与城市灯光重重叠叠的薄淡影子,观察着对方的情绪变化。

        半晌,秦华黎嘴巴微微动了下:“是去见她?”

        提问者小心翼翼,回答者更是小心翼翼。阮听时小幅度的点了下头:“嗯。”

        秦华黎抓着毛毯的手指骤然紧了几分,长久的沉默后,她无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忘了她吗?”

        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扔进了沉寂多年的潭水里,中间微小的涟漪往四周不断扩散,一圈又一圈的波纹,阮听时睫毛颤了又颤,嘴角抽了下,轻声却认真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秦华黎目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周姨过来替她:“小姐,早点歇息,明天还有工作,这里我来就行。”

        “嗯。”阮听时松开手指,脚步转开。

        秦华黎余光往侧边撇了撇,随着阮听时走开的背影目光而晃了下。

        -

        郁桉这些年一直都住在原本的小区。

        她有条件住更好的房子,但她不怎么想搬走,说是房子小也有小的好处,她一个人住已经很舒适,况且她每天忙于工作,房子更多时候只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但实际上她又何尝不是在期盼,若是哪一天阮听时回来了,可以轻易找到她住的地方,仍旧可以像当年那样,用钥匙打开她的房门,所以这么多年,有人给她推荐智能指纹锁之类的,她却仍旧坚持用着传统的锁。

        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分手的分手,结婚的结婚,韩惜玥过年前从外地回来清祁市,顺便喊她出来聚了一下,并对她目前和阮听时相隔两地多年的情况感到惊讶不已:“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得过来的?”

        郁桉只是笑笑。

        有时候觉得时间很漫长,阮听时刚离开那会一夜都难熬,现在看来几年时间不过一句话就可以带过。

        云畹和谈了三年的男友也要订婚了,专门请她去当伴娘。云妈妈一直以为她分手了,致力于要给她介绍。郁桉委婉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云妈妈说:“怎么我看你每天都一个人的,跟单身一样。”

        云畹知道异国恋的苦:“要是换作是我,我可能真的会受不了。大不了再谈一个,四年的时间,就算拿出两年的空窗期把心清理干净,那么你现在都不是单身了。”

        郁桉淡笑:“两年够吗?”

        云畹:“两年放下一个人还不够吗?”

        她摇摇头,说:“不够的。”

        四年的时间都不够她放下阮听时,更别说两年了。

        “不可能放下了。”

        云畹听见她这句话,半是感慨半是惊叹,无奈于爱情的悲欢离合。

        因为和言栀默住在同一个小区,所以后面郁桉和她便渐渐的熟悉了起来。

        两人偶尔会一起去吃饭,但次数很少,郁桉基本每天都把自己泡在公司办公室里。她好像活成了阮听时,每天上班下班都是工作,每天固定的职业装和职业妆容,与客户各种打交道和应酬下,她酒量也提升了一点,能够面不改色的喝完一杯,也能灵活的将酒量控制在自己不会喝醉的范围里,游刃有余的应对各种场合。

        公司新来的实习生,长得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不会喝酒,别人给她敬酒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这令郁桉想起自己当初也是这样,不怎么会喝酒,幸好那个时候有阮听时,她又是何其有幸,能够遇到阮听时。

        她会下意识替那个实习生女孩挡酒,只是顺手一帮的事情,女孩似乎对她产生好感,每天加班的时候能看到女孩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要进不进的。

        郁桉余光瞥到门口的影子,低下睫毛:“有什么事进来说。”

        女孩这才拎着一份馄饨,讪讪然的走进来,有点腼腆的把晚餐放到她的桌子上:“郁桉姐,总是不吃晚餐对身体不好的。”

        郁桉眼眸轻抬,冲她露出个浅淡的笑:“好我知道了。”

        临走前,女孩又回头叮嘱了她一大堆,什么不能因为工作忙就不吃饭啊,要适当放松一下自己,不然身体会累垮等等之类的关心话语。

        郁桉没打断她,任由她说完,看着对方出去,郁桉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目光经过放在一旁还热乎着的馄饨,她心里不由得一颤。想起多年前,她也是如此,拎着一份馄饨,到阮听时的办公室里。她也曾,如此的叮嘱过阮听时,不要不吃饭,现如今,她自己成了,不吃饭的那个。

        胃有点隐隐作痛,是她这些年来,因太过于忙碌而导致作息不规律,一点点积累出来的胃病。她拉开抽屉,拿出几片胃药,去饮水机装了杯热水,就着吞咽了下去。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她抬眸,望向落地窗外繁华的夜景,眸光虚空。

        她偶尔会跟阮雨知出去吃顿饭,也偶尔会跟宁昭暮聚一聚,有时候感觉很奇妙,两个她都认识的人,却因为种种,彼此装作跟陌生人一样。

        某次机缘巧合下,郁桉和言栀默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宁昭暮,于是在郁桉的介绍下,言栀默便和宁昭暮熟悉起来,言栀默性格内敛,加上年龄比郁桉还要小,所以宁昭暮常常跟逗小孩一样逗她玩,不曾想有一天,被阮雨知撞见,阮雨知拐弯抹角的问郁桉,于是郁桉后面去试探了下宁昭暮,问对方有可能会喜欢言栀默那种吗?

        宁昭暮被吓了一跳:“干嘛。”

        郁桉:“你这辈子就不打算再谈了吗?”

        宁昭暮:“都多大年纪了,还谈什么呀。”

        郁桉:“谈恋爱还需要分年龄吗?”

        宁昭暮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她总觉得,宁昭暮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彻底放下过阮雨知。正如她这几年每天跟别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在爱情上看得很开很淡然,实际上每到深夜无人时,思念都会溢出身体,如洪水一样将她包围。所以她每天都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让自己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以此来缓解相思之苦。

        公司里有人偷偷打听她是不是单身的事情,一次团建的时候那位实习生女孩鼓足勇气从傅辰延那里试探,傅辰延后面告诉郁桉公司里有女孩好像喜欢上了她。

        她问傅辰延:“你怎么回答的?”

        傅辰延:“我说你有对象了啊。”

        于是在那之后,那位实习生女孩便减少了出现在她眼前的次数。

        后面有次在下班坐电梯的时候碰到,电梯里就她们两个人,实习生女孩手指攥紧了衣角,跟她聊天:“郁桉姐,公司里的人都说你有对象了,是真的吗?”

        郁桉点点头。

        女孩又问:“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对象来接你呢?”

        “她在国外。”郁桉笑着回答。

        “哦哦。”女孩低下睫毛,藏起眼里的失落:“那祝福你们。”

        “谢谢。”

        -

        半夜,秦华黎醒来,按了一下旁边的铃,不久后穿着睡衣的周姨推门而进,揉着惺忪的眼睛,去给她拿盆,秦华黎扬了扬手,意思不用:“扶我坐轮椅上去。”

        周姨把盆放回去,站起来去把轮椅推了过来,经过阮听时的房间时,秦华黎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聊天声。

        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在寂静的环境下,能判断出阮听时在跟人通话。

        “她每天都这么晚不睡吗?”秦华黎目光定定滞留在门上。

        “小姐她”周姨在心里酝酿着话语,好一会儿:“她这几年经常失眠,我有点担心她”

        秦华黎心底似是被震颤了下,眸光抖晃了几分。

        “夫人。”周姨小心翼翼的开口:“她其实心里也苦,只是没表现出来。”

        秦华黎扶着额头:“推我去院子门口透透气吧。”

        周姨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再是推着她到门口:“若是睡不着,在这里待一会儿也好。”周姨自个儿搬来一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掌心托着下巴,稍稍仰眸望着天上被云层遮挡了半边的月亮。

        “小姐有时候睡不着,经常坐在这里。”周姨说:“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被藏在披风里的秦华黎的手指不安的动了下,心头似有一股不明的情绪淌过,将她半是淹没,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半句话。

        静静的坐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周姨打了个哈欠:“夫人,咱们回房吧,外面冷,待久了容易感冒。”

        秦华黎神色晦暗不明的轻微摇了摇头:“你说她在这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我只是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不到。”她扯着嘴角,似笑似难过似自嘲,周姨观察她的样子,打算去推轮椅的手就此停在了半空中,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神色默然了会,站在秦华黎的轮椅旁边,望着稀疏的枝叶映衬在没有星星的夜幕下,眸光隐隐波动:“夫人,我一直以来受着您的恩惠,我女儿小时候生了场大病,多亏了夫人您的帮助,才得以让我们一家渡过难关,我这个人文化不高,说不出什么高雅的话,就希望,您和小姐都能过得好。”

        “过得好”秦华黎轻声重复了一遍,她问:“你女儿差不多有阮听时大了吧。”

        “比二小姐大一岁。”

        “那你应该能理解这种当母亲的心情。”

        “是,我能理解。”周姨说:“我知道夫人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小姐好,但是我想,小姐她应当也不愿意看到夫人您这样,夫人您应当也不愿意看着小姐一直这样下去。”

        秦华黎轻叹气,手指抓着腿上的毛毯:“回房吧,吹得有点凉了。”

        “好。”周姨边推着她回去边说:“大小姐晚上打电话过来,说是后天的航班。”

        秦华黎安静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周姨去看她的脸色,轻声喊:“夫人。”

        “嗯?”秦华黎后知后觉回过神:“让她别过来了。”

        周姨一时没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大小姐也是想来看望一下您。”

        “回去了,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秦华黎微垂着头,看着自己被毛毯盖住的腿:“废了就是废了,请再好的医生又有什么用,用最好的医疗设备又有什么用,结果都是一样。”秦华黎嘴角暗暗抽了下:“过几天让人安排一下回国的事情。”

        “好”周姨微微错愕。

        秦华黎又说:“对了,通知我那个大姐一下。”

        “好的,夫人。”

        -

        下个星期便是郁桉26岁生日,阮听时在电话里问她想要些什么。

        郁桉看了眼放在木桌抽屉里的东西,都是这几年来,阮听时从国外寄回来的一些礼物。

        “我暂时还没什么想要的东西。”郁桉朝电话那头说:“你不用给我寄什么生日礼物回来了,也麻烦,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就行,我就能开心啦。”

        阮听时:“生日愿望就这么简单啊?”

        郁桉:“嗯非要说生日愿望的话,我最想要的是见到你。”

        不仅是今年的生日愿望,每一年都是。

        对面沉默一阵。

        郁桉笑着说:“好啦,我开玩笑的啦,我会等你回来的,不管多久我都等,你要是忙的话就不用给我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啦,你给我个亲亲就好。”

        她不想阮听时因为她而产生困扰。

        阮听时:“好。”

        郁桉眼皮颤了颤。

        一分钟后,郁桉在微信上收到对方发过来的一个“亲亲”的表情包。她嘴角轻轻笑了下,同样回复了个“亲亲”表情包过去。

        阮听时想给郁桉一个生日惊喜,因而没有提前告诉她要回来的消息,本来计划定在郁桉生日那天回来,但是因为一些事情推迟一天,所以阮听时在微信上跟郁桉说:生日礼物还是要给你准备的,就是没法当天给你,可能得推迟一天给你补回来。

        郁桉:没事的。

        郁桉猜测她可能也是送些衣服之类,因为对方总是叮嘱她天气冷出门要穿得厚一点。

        傅辰延的女儿,也就是她的表侄女,第一天上幼儿园哭闹着不肯去,把穆紫仪折腾得够呛。

        郁桉这几天休假,昨晚忙完工作,被朋友拉着去过了个生日,回来后很晚了,她累得澡都没洗,直接瘫在了沙发上,一睡就是睡到了今天下午一点多,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室内便是一片昏沉。接到穆紫仪的电话,说是傍晚要跟傅辰延过结婚纪念日——傅辰延也是这几天才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

        穆紫仪问她有没有时间去幼儿园接一下小孩,顺便让小孩在她家里吃个晚饭,大概八点的样子会过来接走小孩。

        屋内一片冷清,郁桉一个人住久了,便觉得偶尔带小孩过来待几个小时,热闹热闹,也是不错的选择,反正睡了那么久的觉,晚上她也没什么事,因而便答应了穆紫仪。

        她收拾了一下,洗了个头洗了个澡,套上宽松的毛茸茸的外套。

        前一段时间因为每天穿高跟鞋导致脚后跟皮肤磨损了一小块,忙于应酬,所以就没怎么去管,将就着穿了一段时间,如果不是洗澡时被淋到水痛得不行,郁桉都还没注意到自己脚后跟那块肌肤竟到了如此惨不忍睹的地步。

        她找来一张创可贴贴到伤口处,而后穿上袜子,穿上舒适的运动鞋后便出门了。

        幼儿园放学放得早,郁桉到门口等了几分钟,园区的门便开了。

        她根据穆紫仪发给她的班级信息找到了小蓓所在的教室,小蓓坐在糖果色凳子上手里拿着雪花片,看到她来雪花片都不要了,直接冲过来泪眼汪汪的喊:“姑姑。”

        郁桉接住奔过来的小孩,从外套兜里里拿出面巾纸给她擦眼泪:“小蓓别哭了好不好,姑姑来接你了。”

        幼儿园老师说,这小孩从早上哭到下午,怎么哄都哄不好。小女孩的眼睛红红的,都快跟兔子眼睛一样。

        回去的路上,郁桉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小孩子立马就活泼乱跳的。郁桉把她抱上了车,然后自己才坐了上去。

        小蓓问:“姑姑,我妈妈呢?为什么不是妈妈来接我?”

        郁桉:“你爸爸妈妈过节目,晚上来接你回去。”

        “她们在过什么节目,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过?”

        小蓓趴在窗户边上,舔着糖葫芦。

        郁桉笑了下:“等儿童节就带你一起过。小蓓听话,坐好,姑姑要开车了。”

        “好吧,我坐好啦。”

        郁桉伸手过去给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又把车窗给摇了上去。

        开进小区地下停车场,小蓓说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小区对面有卖糖果的,想要。于是郁桉停好车后,没直接乘坐电梯上去,而后牵着小孩出了停车场,来到小区外,一位老爷爷摆摊在卖五颜六色各种卡通包装的糖果,吸引了一大堆的小孩围在旁边。

        她问老爷爷要来个袋子,给了小蓓,让对方要多少拿多少。小蓓最后只拿了两根小熊棒棒糖。

        “不多拿点吗?”郁桉揉着她的脑袋。

        小蓓摇了摇头:“两根就够了。”

        “你可真会替我省钱。”郁桉笑,点了点她的鼻子。

        小蓓仰着眸子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

        阮听时透过车窗,看着熟悉的城市容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久违感受。岸边湖水泛着金色的粼粼光泽,一路公交车从马路穿梭而过,路过花店,她买了一捧花。

        她知道郁桉四年来,一直都住在原本的小区没有搬走,到达地点后,下车,给司机付完钱后,她打算往小区里走,顺便拿出手机想给郁桉打个电话。

        小区对面摆着几个小摊在卖玩具和糖果,还有几家培训机构在那里宣传招人,阮听时余光漫不经心往那边瞥了眼,忽然是看到什么,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显示郁桉的手机号码上方,滞在空气中,没点下去,最后她熄灭了手机屏幕,转过眸,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一位穿着休闲衣服的女人身上,郁桉披散着长发,弯下腰时抬手别了下侧边的头发,露出秀气的眉眼。比起从前,郁桉举手投足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只是那明媚的笑容仍旧没变,让人看了如沐春风。

        “姑姑,这样的话,那我都想要怎么办?我不知道要怎么多拿点。”小蓓扯着郁桉的衣角。

        郁桉弯着眼眸:“这样,小蓓,明天好好上幼儿园,不要再哭了,姑姑就多给你买一点。”

        小蓓手指抵在下巴处:“那我去上幼儿园,每天姑姑你都会来接我回去吗?”

        “你妈妈每天都会来接你回去的,我跟你保证。”

        “那我尽量。”

        郁桉又让她抓了好几把糖往袋子里放,而后付完钱将袋子给了小蓓。

        小孩子抱着糖果开心得不得了,抱着吃的就要往对面跑。

        “慢点。”郁桉及时抓住她的后衣领,牵上她的手臂:“过马路要看车,不能随便冲过去。”

        郁桉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孩的身上,因而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站在绿化带旁边的女人,女人凝着眸光,看着她和小孩互动的温馨场面,眼底微微有了涟漪。

        过完马路,小蓓放飞自我般挣脱开她的手,往前蹦哒了一小段路,不忘转头朝郁桉说:“姑姑,这次我知道你住在哪里了。是那栋是不是?”小蓓指着其中一栋。

        “是的,你慢点。”郁桉几步过去,拉住了小孩的手。

        “郁桉。”一道柔润熟悉的声音自她后面传来,使得郁桉浑身一颤。

        她差点以为自己是睡觉没睡醒。

        她牵着小孩的手指倏尔紧了下,缓缓的转过眸。

        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此时就站在不远处。

        一瞬间,周围似乎都消音了一般,她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就像是第一次心动一样。她忘了自己是何时对阮听时产生心动的,但是这种感觉在多年后重新涌上心头,她鼻子只是一阵发酸。

        阮听时穿着墨绿色的大衣,搭配着深色的靴子,一只手握着手机,一直抱着一捧花,与从前那般深沉的气质相比,如今则是还要更加深沉一点,一双狐狸眼朝她漾漾看来,而后几步走到她的面前,微微浅笑着,启唇:“好久不见。”

        小蓓可能是看原本还笑容满面的姑姑突然之间表情大变,因而被她牵着的手也没乱动,黑溜溜的眼珠子在自家姑姑和眼前这位陌生的女人来回打转。

        郁桉曾幻想过很多次与阮听时见面的场景,或激动,或兴奋,或喜悦,或冲上去紧紧拥抱住,或泪流满脸。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阮听时说,电话里永远都说不够,她好想好想碰一碰阮听时,亲亲对方的唇,感受对方肌肤上的温暖,她有太多太多的太想,可此时,阮听时真的回来了,站在她的面前,满腹思念都化作了滞愣,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生怕一闭眼就醒来了,就又看不到阮听时。她喉咙仿佛被堵住似的,哽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姑姑。”小蓓在一旁晃了晃郁桉的手。

        郁桉似才回过神来,耸了耸鼻子,眼睛发热,接过花后别开脸:“你回来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下。”

        “想给你个惊喜。”阮听时想牵她的手,但是郁桉一只手牵着小孩,一只手抱着花,于是阮听时替郁桉拿过花,转而让她腾出一只手来牵着自己。

        郁桉想哭又想笑,牵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三个人同时往小区里走去。

        到楼下,郁桉才想起什么,低眸对旁边的小孩说:“小蓓,来,喊阿姨。”

        “阿姨好。”小蓓很听话的喊了一句。

        阮听时点点头,浅浅挽了下唇。

        郁桉又说:“这是我表侄女,傅辰延的女儿。”

        “他女儿都这么大了。”阮听时看了眼小孩,眸底沉了沉。

        四年,在她和郁桉之间,已经不仅仅只是个数字。

        太久没见,想说的话太多,因而不知要从何说起。她指尖掠过郁桉的眉眼,心疼的说:“你好像变憔悴了很多。”

        郁桉笑,牵着她的掌心覆盖到自己的脸上,深深吸了口气,在家里,她很想吻一下阮听时的眼睛,但是碍于还有小孩在,所以她忍住了。

        “你也是。”郁桉替她摘下包,隔着衣服粗略的环抱了下她:“你变瘦了好多,是不是我不在身边,你又没有好好吃饭。”

        阮听时看着她,只是宠溺的笑。

        她挽起袖子,朝着阮听时:“你掐我一下,用力一点。”

        “为什么?”

        “我想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

        这话令阮听时鼻尖缀上一抹酸楚,她伸手过去轻轻掐了下对方,下手太温柔,郁桉根本感觉不到痛。

        “这样呢?”阮听时又掐了她一下。

        “还是感受到不到痛,要不你别掐了,万一是梦醒来就不好了。”

        阮听时这次下手放重了点,疼得郁桉“嗷”了一声,眼角溢出晶莹的一滴泪:“真的不是梦。”

        她一把抱住了阮听时,阮听时同样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回来了,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真的吗?”郁桉眼眸打转着清澈的泪水。阮听时指腹慢慢的擦过她的眼角,湿润又炙热的泪水,落在阮听时的手指上,一路烫进了她心底。看到对方这副样子,阮听时眼眸泛起水光,她红唇动了动,咬字极重:“真的。”

        另外一边,坐在地毯上,被郁桉一个小玩偶给打发开的小孩,歪着脑袋看着姑姑和阿姨,懵懂的眨着水润的眸子,她就算再上个两年的幼儿园,也看不明白面前的场景,于是她又转而去和手里的小玩偶对话,自言自语自娱自乐。

        因为平常经常在公司吃,忙的时候也没时间做饭,所以郁桉家里并没有什么厨具,况且那厨房小得可以,一做饭整个房间就会乌烟瘴气。所以郁桉点了外卖,解决了三个人的晚餐。

        晚上八点不到,穆紫仪过来接小孩,看到里面还坐着另外一位女人时,穆紫仪一顿,有点纳闷的问郁桉:“你新交的朋友?”

        “不是。”郁桉把小孩抱给她:“我对象。”

        “哦哦哦”穆紫仪歉意的笑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事,嫂子回去注意点安全。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了,你就待在家里陪你对象吧。”

        关上门,就只剩下两人的空间。

        郁桉扑到阮听时的怀里,抱住了她,一切含蓄的情感这一刻全都释放了出来。

        阮听时扶着她的肩膀,渐次捧上了她的脸,倾身过去,在对方眉眼处亲了下,声音微哑:“生日快乐,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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