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宋闲不知道他和那个看起来要死的人是什么关系，他只知道方残听现在完全失去了理智，宁可抓伤自己也要挣脱他的桎梏，他好像一定要让那个人闭嘴，只有对方不能呼吸他才能安心。
毫不留情的一脚又踹在陈飞扬胯下，方残听脏兮兮的鞋子踩着他的颈侧把他踹到了墙边，又压上去拳打脚踢，陈飞扬被他临门一脚踢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嗯嗯啊啊的叫。
“我草你妈陈飞扬，你怎么不去死你这种人渣怎么不去死艾滋狗，发情种马，空气污染机，你tm怎么还不死你是不是又找颜瑜的麻烦他生病是不是和你有关”
“我不会放过他的。”牙齿里都是血，陈飞扬还是不肯认输，嘴角渗出血了还要说，这句话成功燃烧了方残听仅剩的一点理智。
“你试试！我不把你的骨头磨成粉末老子就不是你爸爸，cao你大爷。”
方残听一直在骂他，周围吵吵嚷嚷的听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好几个保安一起拖开他扔给宋闲，宋闲稳稳地抱住了他，但他根本就站不稳，直直往地上跪，眼睛还恶狠狠的盯着巷子口的人影，双手往前扒拉，用力大吼，“你最好自己去死，要是落在我手里我tm找人在床上弄死你！cao。”
被保安拉住跟着往外走的那些混混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双手撑地大喘气的方残听一眼，心有余悸的跟着去了医院，没再回来找麻烦。
宋闲拍他的背给他顺气，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没事了没事了，是我，宋闲。”
方残听的喘息又急又短，汗水从发尾滑落下来，在一片黑暗中，宛如野兽舔舐自己伤口发出的痛苦难耐的吼声。
方残听身上哪哪都痛，身上到处都是血，宋闲摸不准他到底哪里伤到了，想起下楼的时候看到外科门口排队的人，觉得去医院恐怕来不及，抱起他往自己的车走，把他放在后座躺着就给原本要去接的人打电话。
“欧阳夏，你医科大学外科知识还记得吗处理外伤行不行”
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听不大清晰，“还行。”
“来我家，有人受伤了。”
“谁啊你还带回家，送去医院不行吗”
“一小孩，我就在医院，外科今晚人太多了，恐怕不行。”
“那行吧，我现在过去，你赔偿点什么给我啊我现在可是在外面享受呢～”
“你先把人给我治好再说。”
“得嘞我的小王子。”
“滚。”宋闲很不喜欢“小王子”这个称呼，立刻就挂了电话。
欧阳夏敲宋闲家门的时候他正给方残听换衣服，还好没用利器，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伤口数不胜数，好在都是皮外伤，最严重就是头部和肩膀，脸被陈飞扬抓出了印子，血淋淋的，脖颈后边也都是伤口，肩膀被一砖头砸的破皮出血，惨不忍睹。
方残听喘息声很重，有点意识不清，宋闲脱了他的衣服，他抓住他的手腕，眯着眼凑上来看，宋闲把头低下去，好让他能看清自己，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方残听有点微弱的呼吸扑在宋闲脸上，他有点热热的，好一会，方残听松了手，任由宋闲动作。
欧阳夏一点也不像会给人包扎的医生，花衬衫扣子开到胸口，一边衣摆扎进裤子里，腰间的皮带上面缀着个亮闪闪的骷髅，一只耳朵上能有三四耳钉，锁骨上还纹了身，比起医生来更像酒吧跳舞的。
宋闲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怎么又穿成这样”
“小王子怎么还是这么死板你小时候的时尚呢”
宋闲在前面领着他走，“少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吧。”欧阳夏摊开一只手，歪头问，“哪个小孩啊没听说你爸妈有什么亲戚有小孩啊。”
“不是，跟你说不清楚，你先帮我看人。”
“你是不是搞对象了”
宋闲凉飕飕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你想什么呢。”
“嗯是嘛。”欧阳夏在后面盯着宋闲的背影琢磨，跟着他进了他隔壁的房间。
方残听把自己的战斗力全部宣泄在陈飞扬一个人身上，结结实实的挨着背后一群人的暴力，身上的皮肉都没有几块好的，幸好他的伤腿倒没有很大问题。
欧阳夏伸手去拽他的睡衣，被他一把抓住了，力气还是大的很。
“干什么”他眯着眼费劲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人。
“消毒。”欧阳夏举着手中蘸了碘伏的棉球在他眼前晃，然后指着站在一边的宋闲，“消毒啊大哥，他只是给你清理了一下血迹。”
“哦。”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宋闲，他黝黑的眸子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一眨，像争相开放的桃花。
他稍稍犹豫了一会，松了手，欧阳夏正要去掀他的上衣，宋闲干脆利落的站在他面前挡住了。
欧阳夏：………
“让我来。”
宋闲一边轻轻地解扣子脱衣服一边仔细的看着方残听，生怕他哪里不舒服，欧阳夏格外看不惯这种慢吞吞的做派，坐在床边翻白眼。
他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欧阳夏抬抬头看了一眼。
“嚯，你这是干嘛来啊伤成这样，你看看这里。”他在方残听腰侧的淤青上一点，方残听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紧接着又对他其他伤指指点点，嘴里还啧啧有声的发出感叹。
“你看你这弄的，躺着都疼。”
“你少说话吧。”宋闲冷不丁出声，欧阳夏和方残听都转头看着他，欧阳夏一脸不满，方残听有点惊讶，不知道宋闲还有这么冷漠不耐烦的时候，跟自己平时见到的那个温温柔柔，事事纵容自己的人完全不一样。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剥夺我说话的权利”
“你还是先给他包扎吧。”
“知道了，这不是在弄着嘛！但是你看看他，也不用包扎了直接全部裹上了，淤青是最麻烦了，小半个月才能消，他这身上到处都是，这得是打群架吧。”
“群殴。”
欧阳夏正在给他腰腹处的伤口擦药酒，动作停了，看着他，“那你怎么不报警”
“我想教训那个领头的沙比。”
欧阳夏啧啧有声，“你这小孩不得了，那你可以告诉宋闲啊，至少不会伤成这样，他可是学过的。”
“就在医院对面，要不是宋闲带了保安过来我们现在可能命都没了。”
“完犊子，宋闲，待会不会有警察来吧”
“不会，我告诉保安他们一起围殴未成年，就算报警他也是受害者。”
欧阳夏手上的酒精棉球乱晃，“果然有你的，但是小朋友，不是哥哥说你，不要经常打架啦，你看你皮肤这么白，留疤多不好看，打架多危险啊。”
方残听烦不胜烦，“我不是小朋友。”
“叛逆，我懂。”
方残听不说话了，偏过头去不想理这个人，欧阳夏看他也不说话了，只好嘟囔着继续给他处理伤。
宋闲坐在小沙发边看欧阳夏给方残听处理伤口，有些地方破皮了，一直往外渗血，落在他雪白的皮肤上，简直就是一副雪中红梅图，在黑夜也一样吸引人。
他皱着眉，垂着眼，浓密的睫毛伞一样撑开，伞下是他隐秘的，淡色的眼睛，额头渗出了汗珠，他忍着疼，压着情绪，表情甚至有点阴郁，可再和一身的伤混在一起装进视线，只能让人想起橱窗里眼睛水灵，等人领走的娃娃。
幸好宋闲已经提前和欧阳夏说过大概是些什么伤，欧阳夏从手边的医药箱里一股脑掏出十几个盒子全部塞给方残听。
方残听无力的挑眉，虚弱的看着欧阳夏精心化过妆的脸，声若蚊蝇问，“全部”
“也不一定了，你先用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戴着戒指的手在里面挑拣出几样，圈在一边，“要是用上一个星期没效果你再换别的，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
欧阳夏扬着手中的手机，意思是要交换电话，可还没等方残听有所反应，坐在一边的宋闲就先出声了，“你再看看他腿上的疤。”
欧阳夏恍然大悟，“哦，你难得联系我是因为他啊。”
“快看。”
宋闲说话虽然还是不紧不慢的语调，温润的声音，但没有那股对着方残听的时候若有若无的温柔了。
“行吧。”
他视线往下，润白如玉的腿上有一条大概十几厘米长的“蜈蚣”，还没拆线呢，伤口也有点撕裂，他帮他重新处理了一下，又仔细看过。
“这都还没愈合好啊你这么着急干嘛就现在来看，这能看的出什么，但是我还是能很负责的告诉你，这要是想完全消除还是要做手术，到时候带他来医院找我。”
“嗯，谢了。”宋闲点头。
“不客气，小王子。”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语气一下就变冷淡了。
“哼！明明是我先叫你小王子的。”
欧阳夏瞪了宋闲一眼，转身就下楼了，医药箱也没拿，宋闲提上箱子也下去了，方残听见他一走赶紧挣扎着把衣服穿上，也顾不上药膏有没有吸收了，总觉得在宋闲面前光身子有点不自在。
好一会儿宋闲都没回来，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阳台的小夜灯照亮了一个小角落。
方残听累极了，浑身不舒服，呼吸有点虚弱，看着宋闲离开的方向。
今天他去接宋闲的时候，他拿着手机在打电话，是朝着和家里的反方向走的，难道就是为了找这个人来看自己的伤
方残听闭上眼又睁开，然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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