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微凉覆上温热，长睫低垂，眼前的如画眉目犹如暖玉在眼前呈现。
秦宁柠眨动着眼睫，愣愣的被迫感受着唇上微凉带来的柔软。
几息后，祁澄允缓缓退开。
他手指轻轻抚着秦宁柠的唇角，那双多情又纯澈的眼眸中满满地都是深邃缱绻的温柔宠溺。
“夫人怎么反倒痴了？我如今可是都要如实相告，坦诚以待的。”
听着祁澄允调笑的声线和眼里深不见底的幽深，秦宁柠转而退开了些许，倚靠着床柱看向他，眼睛转动间似乎滑过一抹别样的狡黠。
“美人计的确有用。不过啊……夫君这副模样如今好像并不怎么起作用。除非……”
祁澄允揉捏秦宁柠指尖的手指微顿，略撑起身看向她，顺着她意，俯身凑近秦宁柠，眼中深不见底的幽深仿若要将她吞噬。
“除非什么？”
“唔……”
秦宁柠看着他费力向自己凑过来的无力虚弱动作，抿了抿唇暗叹一声。上前扶住祁澄允的肩膀，将软枕自床内侧拿过，放靠在床栏上，又将他扶坐靠在上面。
“先把身体养好，之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只不过，你得答应我，日后不许再这么以自己身体为筹码瞒着我了。”
祁澄允看到秦宁柠眼中还没来得及彻底消退的后怕和深切的担忧，眼睫低垂，眼底幽深褪去，只余温柔。
他视线从秦宁柠握紧自己手的手背手指上掠过，长睫颤了颤，应声答道，“好。我应你。”
秦宁柠听闻此话深深叹了一口气，她靠在祁澄允肩膀上，手指攥紧了他的手指，另只手却在袖中紧紧揪着袖口，试探的问出口，“既然如此，夫君可否告诉我那毒的来源？又能否告诉我，珈蓝国的那位小王子是否能真正帮到夫君？”
话音落下，祁澄允瞳孔微震，他转眼看向秦宁柠，眉目间浮现出一抹隐约的忧虑和淡淡不忍。
但瞬间就化作一片虚无。
“其实我体内的确有两种毒。至于‘醉樰’，的确是因如此，我从未瞒你，亦或是骗你。而另一种毒却是……芫春。是太后借皇帝之手赐予我的贺岁酒。”
秦宁柠抬眼看向祁澄允，只见他长睫轻闭，那张仪态端方，容貌昳丽到如画的面容此刻竟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漠然一切以及淡淡的憎恨。
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紧紧握紧了祁澄允的手。
祁澄允好似感受到了秦宁柠的情绪，他睁开眼睛缓缓看向秦宁柠，眸光中的神色却是不同于面色上的神情。
“一切都已过去了，不碍事的。”
“怎么能不碍事呢。那可是毒啊，又不是什么糖水，怎么能不碍事。”
秦宁柠伸手抚上祁澄允的脸侧，她眼睛轻闭了闭，口中叹息不自觉溢了出来，“我来的晚了些。若是早一点就好了……”
“傻姑娘……”
祁澄允将秦宁柠搂入怀中，他下颚轻靠着秦宁柠的侧鬓，眸中快速滑过一抹别有深意的明了和浅淡的愧疚和满足。
“你来的刚刚好。不早不晚，于我而言。”
听着祁澄允仿若喟叹的话音，秦宁柠手指揪紧了他胸膛处的衣衫，沉沉闭上眼睛，有些迟疑的将那句未完的话彻底问出，“……芫春，是怎样的毒？”
头顶的人好似有瞬间怔愣，但是反应即快，瞬间就已恢复如常。
祁澄允手掌轻抚着秦宁柠的后脑，莫名冰冷的声线从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唇间无情吐出。
“若说‘醉樰’是皇帝无意迁怒，那‘芫春’就是太后不得不为的故意为之。太后恼怒我身为母亲之子，虽亲母已逝，可却有众多朝臣有意无意的暗中和明面上的拥护，更是恼怒于我这张脸。”
秦宁柠越听越觉得心疼，更甚至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眉头愈发皱的紧紧，眸中是深深地疑惑不解。
她缓缓退出祁澄允的怀抱，抬眼看向他，“就只是因为这个……这个原因，她就下如此重的手？”
“夫人难得不觉得小生的这张脸不似常人吗？”
祁澄允凝视着秦宁柠，他莞尔轻笑。
只见本该如画端方的面容一时之间犹如春花盛开，眉眼旖旎，春如锦之色都逊色几分。
秦宁柠看着眼前这张面容，眼神似乎有些痴了。
她抬手抚上祁澄允的脸颊，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眼角突然间出现的那颗红痣，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打，又像是沉溺于黑黝黝，不见天日的海底，闷闷的，涩涩的，个中滋味使得她眉头不自觉的又紧皱。
“阿玉，求你。我求你帮我。就只这一次，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该担的，我绝不会退缩。只这一次，我求你帮我。”
“天意不可违背，你可想好？”
“我已想好，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阿玉，谢谢你。”
久远的缥缈对话突如其来的涌入脑海，使得秦宁柠眼前一黑，她于恍惚间不自觉的攥紧了祁澄允的手，手指虽微颤，却力道极重。
“宁柠？”
秦宁柠的脸色煞白吓坏了祁澄允，他手指微动，轻唤秦宁柠，希望唤回她的神智思绪。
手掌攀住祁澄允的肩膀，秦宁柠紧紧环住他的肩颈，埋头在他的颈后，眼睛轻轻闭了起来，她的眉眼间是惊惧之后的茫然无知和莫名使人生寒的冷戾。
“祁澄允，那些曾伤害过你的人，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以后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宁柠？”
祁澄允震惊于秦宁柠的转变，还未等他说话，就听到了秦宁柠的这句话，他眼底深处无端多出了些许讶异和对于某种早已熟知一切的了然探究。
他抬手搂紧了秦宁柠，眼睫轻闭间流露出几分得偿所愿的心满意足。
那张面容早已没了刚才色如春花的惊艳，只是眼角那颗红痣却是留了下来，点缀其上，平白给这张本就如画容貌添了几分艳色。
“我信夫人。”
而无人在意的窗外出现了一个瞧不甚清的蓝紫色人影，只听得清风袭来时，吹送来悲天悯人的清浅空灵叹息声。
“天意从来高难问啊……”
眨眼间，那道蓝紫色人影于清风中消失地无影无踪，不见其存在。
只独留清风徐徐吹袭，吹动帐幔和流苏，吹晃窗前桌上青花瓷水缸中的睡莲花枝，亦吹散复又折返，隐于檐角的薛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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