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切磋
李父那会儿还住在家里，由家庭医生为他治疗。葛余刚进家门就碰见李岑送家庭医生出门，他看了葛余一眼，随口说道：“你的事办的挺快。”
葛余红着脸点了点头，快步走入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葛余没有让吴峥来家里接自己，而是打了个车去了两人约好的网球场。
手里的网球拍还是十二岁时买的，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到达地点后，吴峥已经等在了那儿，他手里拿着两瓶水，在葛余走近后把其中一瓶递给了葛余，“及时补水啊！”
葛余觉得这个吴峥除了有点儿自来熟，其他都挺好的。仔细想想自己刚到李家那会儿不也是自来熟吗？所以李岑讨厌自己也不是没原因的。
葛余的水平和吴峥比差得远了，但吴峥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没有半句抱怨，反而是说了一句李岑的坏话，“这个阿岑也真是的，自己球技了得，却不教教亲弟弟！估计就指着欺负你。”
葛余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俩人打完球还顺道一起去吃了饭，葛余觉得吴峥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即使不是因为李岑，也可以多来往。
晚上回家时，天边还有点儿余光，葛余与吴峥道别，相约后天再打。
刚到家，李父，母亲，李期还有李岑正坐在餐厅里吃晚饭。葛余没想到他们会吃的比平常晚。
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葛余，李父只看了他一眼就又继续吃饭，李期还没有变声嗲嗲地说：“二哥，快过来一起吃！”
葛余对李期笑了笑，道：“二哥在外面吃过了。”
李期有些失望，轻轻地“哦”了一声。葛芸莉想着李父病了，虽不是大病，但也是病啊！葛余不在一旁照顾着居然还跑出去玩，手里的网球拍和满头的汗渍就是证据！她有些生气地说道：“明天不许出去了！学学你哥，在家照顾爸爸！”
葛余低头应下。
第二天葛余老老实实的在家寸步不离照顾李父，弄的李父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本就多疑，现在身子骨不舒服，到底还是亲生儿子照顾着放心。
“想去玩就去吧，你这个年纪多结交些朋友对以后有好处，不要求你和李岑一个水平，但一半儿也该有的。”李父如是说。
翌日，葛余按约去了网球场，吴峥还是在原地等着他，只不过身旁多了一个傅亦珏。傅亦珏是吴峥的朋友，两个人一起出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也许是顾及着吴峥在场，傅亦珏也没说什么揶揄葛余的话，但是葛余感觉今天傅亦珏的球格外的狠，即使吴峥一个劲儿给傅亦珏使眼色，他也像看不懂一样。葛余捡了一天的球，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给李岑当球童的时候。
葛余精疲力尽地回到家，吴峥再邀约，他只说等自己歇歇，吴峥也不好勉强。
到家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回到了各自的房间。房子里诡异的安静，葛余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一瓶水，猛的灌了几口后，随意拨弄着头发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偏偏正巧赶上李岑下楼。
居家的李岑穿了一条灰色的运动短裤，靠在楼梯扶手上，露出半截修长的腿，随意地问道：“打球去了？”
葛余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给你一副好点儿的网球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葛余手上这个几年前的网球拍碍着李岑的眼了，他居然主动说要送葛余一副拍子。
葛余下意识地摇头拒绝，李岑随后冷笑一声，略微歪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葛余极力想隐藏的拍子，“你这么菜的技术，不配个好点儿的网球拍能打赢吴峥吗？”那语气“潮”的就像梅雨时节的江南，再多说一个字就要犯风湿病。
李岑还是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表现出他的鄙视，葛余呆愣了三秒钟，想了想，道：“也不用非要打赢，我们只是切磋下而已。”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松些，悠闲点儿，似乎这样就能避免被嘲讽。
李岑十分玩味地说道：“切磋？”
葛余点头，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是李岑好像还是想岔了，“你还真是深得你母亲真传啊！”
还在为那天李岑一句“我弟”而感动的葛余再次被打回了现实。他才是真的想岔了的那个。
葛芸莉算不得一个标准的“好母亲”，但也算合格，而且葛芸莉已经去世，一个人的死去仿佛能带走不美好的记忆，时间过得越久，葛余越记得母亲的好。他正视李岑的目光，当了一回“硬骨头”，“我母亲确实是不太完美，我也同母亲一样，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自私，粗俗，不择手段，和你确实无法比，无论是审美，眼界，道德还是情搡，各个层面都差劲！如果哥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骂我，我也尽量改正，但请不要牵扯她。”
葛余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的话，他怕自己稍有停顿就说不下去了。而李岑也明显被葛余的反抗震惊到了。他沉默着盯了葛余一会儿，起身离开客厅。
电影伴随着一阵小号的演奏声，迎来男主角的自白“high over the city, our yellow windows,tributed their sh are of human secrets to the casual watcher in the street…enchanted and repelled by the inexhaustible variety of life ” （我们这排灯火辉煌的窗户高高在这都市之上 ，不知蕴藏着何等人生的秘密……对这幕人生悲喜剧无穷的演变，又是陶醉又是恶心。）（注2）
也许李岑又会离开一两个月，也许一直到开庭他都不会再回到这栋别墅，但神奇的是，李岑并没有离开。
夜里沉寂的别墅就像一座古堡，内里蜘蛛已经在结网，需要有人从外部闯入，打破死寂。而这个破局的人，竟是傅亦珏。
夜半三更，傅亦珏的黑色豪车缓缓驶入别墅。至于为什么别墅的大门会自动打开，葛余将它解释为李岑给了最好的朋友一把别墅的钥匙。
待傅亦珏从地下车库上到一楼时，葛余已经披上外套在客厅等待。月黑风高，霜寒露重，傅亦珏匆匆赶来别墅，一定不会是为了细枝末节的私事。
“那个背叛李期的室友查到了，叫蔡小龙，他也确实是收了陈家的钱，现在他愿意配合我们出庭作证，但是，他有条件。”傅亦珏话音刚落，楼上就传出动静。
傅亦珏和葛余同时抬头望去，只见李岑披着外套，走出了房门，但他没有选择下楼，而是用手肘撑在跃层的护栏上，低头看着楼下的二人交谈。那是一种旧时社会，贵宾席上的老爷们，看台上粉墨戏子唱戏时的眼神，有探究与好奇，但绝无参与的意思。
在李岑的这种眼神下，傅亦珏的声音忽然一沉，道：“蔡小龙要求，如果你能给他陈家所给的三倍的钱，他就出庭作证！”
陈家财大气粗，买通蔡小龙的钱肯定不是小数目，现在居然要落魄的葛余拿出陈家所给的三倍！这简直就是大象开飞机——异（一）想（象）天开！
“目前这个蔡小龙是唯一的突破口，我们别无办法了！”傅亦珏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葛余耳边回响，每回响一边，葛余的脑仁就疼一下。李期这是交的什么朋友啊？！毫无道德底线！没有一点儿法律意识！
干脆让李期自生自灭得了，就当是母亲没有生过他，自己也没有这样的弟弟！葛余恼火万分，他现在就是一块华夫饼，两边儿都在煎熬他！理想中“硬骨头”的葛余是想一走了之的，可现实中“软骨头”的他只能喃喃地说道：“我，我再想想办法……”
他这边还在出神，李岑关门的声音已经从楼上传来。
傅亦珏也不傻，怎么会看不出异样呢？他笑着把手搭在葛余的肩膀上，道：“你何苦惹他来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你葛余不是在八岁时就明白了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啊，他葛余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公司的前辈其实也没有说错，他骨子里还是“贱”，他的讨好型人格，从小就养成了，只是在李家待了十年，那他逐渐忘记了这个习惯。
他能对别人忘记，但对李岑不能忘记，因为是李家给予了他忘记的权力。
一夜之间葛余又被打回了原形。
长条形的餐桌就像战场，两方割据，互不退让。午餐在一片沉默中渡过，回到房中，葛余把手机的电话摁亮又摁灭，最后还是拨通那个尘封在记忆中的号码。
这个号码很好记，除了前四个数字，后面的数字十分巧合的是葛余的生日。电话响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被接通。
“你好，请问哪位？”
葛余咽下口水，让自己的吐字清晰而顺畅，“是我，我是李期。”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而后十分欢快地说道：“你是阿岑的弟弟，李期？！好久没有联系，我差点儿要以为你把我忘了！”
“不会的，吴峥哥。”
自从被李岑嘲讽了之后，葛余就拒了几次吴峥打球的邀请。吴峥不傻，被拒几次后也不再主动联系葛余，再之后李父的病情加重，葛余也没有心力和时间与吴峥联系。
时隔六年葛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到吴峥，希望能向他借一笔钱。有时候葛余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厚脸皮，即使是隔着电话葛余都羞愧地恨不得钻进地里。
电话那头的吴峥迟疑了一会儿，道：“要不李期你来我公司发展吧？我手上现在经营着一家还算不错的经纪公司，手下也有几个还算出名的艺人，以李期你的条件，我保证一年以内捧红你！至于那笔钱，我就当提前支付给你的工资，如何？”
葛余想了想，道：“我的年纪会不会太大了呀？”现在娱乐圈的明星一个比一个小，葛余已经被几个人嫌弃了，他不想再被一大群人从头骂到脚。
吴峥再三保证不会，并且邀请葛余三天后来自己公司约面。
葛余现在还不是自由身，他要走出别墅还得取得李岑的允许。但葛余觉得问题应该不大，这么一大笔钱，李岑应该是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的，而他现在有希望自己去挣到这笔钱，李岑应该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67479714/2015612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