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从进行踝关节特殊检查时，季靖就发现林致源格外配合，几乎不再提问。
只有在做个别检查时会皱皱眉头，在她看来似乎是在忍耐疼痛。
“疼的话就说出来，不要忍。”季靖抬起头对上林致源微闭的眼睛，但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林致源噗嗤一声：“没觉得疼。”
“不疼？”季靖觉得自己检查的力道还算重，照道理如果有确切的损伤应该会有明显的疼痛感。还真可能是疑难杂镇。
林致源点点头，脸色微红又噗嗤一声用力缩了缩腿：“只是有点痒。”
只是这么一收腿，让季靖差点扑向前去。好在她反应迅速，及时撑住了自己。
这叫有点痒？
说来还有些丢脸，林致源从小就比一般人怕痒，别人可能要重重地戳戳腰挠挠脚底心才有反应，自己那几个敏感部位只要多碰几下就受不了。特别是脚底和膝盖窝里，几乎碰不得。
平时训练中，教练或者队医在检查时也少不了碰触，所以为了在队友们面前维持颜面也是花了不少功夫。闭起眼睛冥想则是试下来最有用的方法。
可因为季靖的误会，他不得不重新让思绪回归，总不能为了颜面说假话影响她的情况调查。
“挺……少见的。”季靖不知该如何评价，她不过是按照惯常的手法，将掌心贴上他的脚底使他的跟骨内收内翻来判断跟腓韧带的情况罢了，竟然引起他如此剧烈的反应。
她愈发觉得林致源和公开场合所表现出的高冷相去甚远。现在的他似乎还有些萌？
林致源总感觉季靖在心理偷偷嘲笑自己，她是除了队医之外第一个知道他如此怕痒的人。
眼下真是相当尴尬。
好在季靖并没有细究，她放缓了动作尽量不去碰他的脚底，当然不是因为多体谅他，她只是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踹飞了。
然而这些检查难免会碰到林致源的敏感之处，看着他别扭的神情，她有些后悔没有继续用手机记录当下的画面。
不过长得帅就是很占便宜，即使他脸部表情已然扭曲，也不过让人觉得是在愁思罢了。
“啊！”林致源像触了电似的，整个身体颤抖了一下，吓得季靖赶紧往后退。
她发现，原来膝盖附近也很敏感。由于他动得太突然，也没看清到底碰到了哪一块。
“那我动作再轻点？”季靖摊摊手向林致源征求意见，她现在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林致源眉头紧锁，额角的汗水已然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摇摇头说道：“是你动作太轻了，重一点才好。”心中默默感叹，看来她是个不怕痒的人，她不知道有的时候动作越轻才越痒的吗？
不过是些最基本的检查动作，平常可能只需要话十多分钟的事情，硬是在他的伸伸缩缩间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做完。有些检查实在无法完成，季靖只能指导他自己来做，然后告诉她有没有不稳定、松动或者疼痛的感觉。
她不免好奇，短道速滑队应该是有队医的，日常的放松按摩一定不少，他不可能都是自己来吧？
“你在队医面前也这样？”
林致源一边穿起鞋子，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也不是，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起初确实很难适应。特别是从省队转到国家队换了新的医疗团队的时候，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还好短道速滑队的医疗团队还算稳定，自己逐渐习惯后就基本不觉得痒了。
“可能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备。”季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刚才还奇怪，明明之前在医院初步诊断的时候并没有这种表现，但仔细想想可能只是没碰到敏感的地方。特别是那天自己还挺用力的，照他的说法重一点反而能减轻痒的感觉。
只是并不是所有的检查和治疗都需要像那天一样那么用力，这下还挺难办的。实在不行只能拜托他的队医吧。
“接下来做什么？”林致源见季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像是要走的样子，不免有些着急。
她一个实习生过来捣鼓两下，这就行了？
“等你妈放你出门的时候，先去p大附属医院做个造影。具体的之后联系你。”她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林致源，也不知道他还在等什么。
林致源也站起身来，向下拉了拉自己的运动衫：“这样就行了？”
季靖看着他一脸疑惑的神情，想必是觉得派一个实习生来做这些专业检查特别不靠谱。她也懒得向他解释，到时他自会明白的。
“嗯，研究计划就是这样，你需要过目吗？”
林致源只得把疑虑憋回了心里。
“哦，那我送你出门。”
林致源家的健身房似乎是在房子的最深处，要沿着走廊拐几个弯才能再次回到大厅，这空间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所以季靖根本没有发现林妈妈早就回来了。
当她来到客厅时，就迎上了一张格外慈祥的笑脸，慈祥到让她起了些许鸡皮疙瘩。
“你是小靖吧？”林妈妈一把她拉到沙发上，顺势还塞给了她一个香蕉，“吃吃看这个，云南山地品种，特别香。”
季靖一只手接过香蕉，但另一只手被牢牢牵住，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个吃法。
大意了……
她记得小姨说过，林致源的母亲是她的小姐妹，那见过自己的照片也是相当可能的。看她这异常亲切的相容，想必还没少看呢。
“嗯，我是季靖。”她淡淡地答道，警惕着林妈妈可能提出的任何问题。
一旁的林致源则看呆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亲切。这画面，还挺恐怖的，总觉得像是在打算着什么。
不会是以为自己把她带回家约会吧？
这么想来，之前相亲的结果还没有机会和家人提。
他刚想说，就因为林妈妈的话陷入了思考。
“听你小姨说，你很中意我家斯远？”林妈妈一改刚才的慈祥，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我这个大儿子心里只有工作，他也是被我逼着去的，你别怪他。”
这字里行间就是在说林斯远还没开窍，不要在意他的拒绝。
其实那天通过小姨的话，季靖已经多少猜测到事情的原委，只是不知道这林致源到底是不是知情，或许他只是来代替林斯远拒绝自己的？
即使相亲那天出现的是“季医生”，也是同样的结果吗？
季靖向林致源投去探究的眼神，但他好像比自己了解到真相后更为吃惊似的。
“我……”
她刚想说些什么帮着打圆场，就被林致源抢去了话头。
“妈，我哥说不定不喜欢女人，你还是别强人所难了。”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被林斯远摆了一道，明明是他的相亲任务，竟然推给了自己。现在他甚至怀疑所谓的两年之约都是他信口捏来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愧疚然后顺理成章地帮他去相亲。
不亏是多吃几年饭的老狐狸，在商业的战场上勾心斗角就算了，居然还算计到自己亲弟弟身上，简直毫无人性。
“有你什么事儿？”林妈妈就像会变脸似的对着林致源一脸嫌弃。想当年生二胎的时候就想要个女孩，结果又是个胖小子，她甚至想过像杨慧芳一样去亲戚家带一个回来养养。
“我哥的幸福，多少关我点事吧。”林致源的语气在林妈妈的的注视中渐渐弱了下来。
“哦？那你要怎么帮忙？”林妈妈语调微扬，嘴角微微上翘。
季靖颔首，差点笑出声来。别看林致源在外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回到家就是个被训得服服帖帖的小狼崽。她能看出他想帮哥哥打掩护，但这掩护没打成反倒惹得一身麻烦。
只见他挠着鼻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姨，谈恋爱这件事情本就不该强求，我尊重他的想法。”季靖实在看不过去，决定帮他们掩饰过去，这么做对自己来说也是减少麻烦。如果被小姨他们知道是林致源来替兄相亲，说不定又要重来一遍了。
林妈妈想说什么，可还没说出口又咽了回去。
她心中惆怅起来，是啊，季靖的家庭不就是因为那份强求才发展到如今的进退两难吗。那有些事情只能静待花开了。
只是她和林致源是怎么认识的？刚才在健身房那一幕，像是认识有一阵儿了。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来找致源？”
说了那么多这才有机会解释自己到访的原因。当然是略过了相亲的那段，只说是恰巧是自己课题组的研究项目之一。
“原来如此，确实听斯远说过，要赞助一个科研组。”林妈妈眼睛滴溜溜一转，又笑得暧昧起来，“这就是缘分呢。”
林致源无奈，合着说了半天她还没放弃呢。
季靖不置可否只得赔笑。她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想着赶紧回家整理今天的资料，晚上说不定还能把那篇《短道速滑运动员常出现的肌肉损伤及康复治疗》重新完善一下。
“阿姨，那我就……先走了？”
她正欲起身，但被林妈妈拦下：“难得来一次，留下来吃完饭吧？”
虽说是疑问句，却是不容置疑的语调。林妈妈根本没有给季靖拒绝的机会，就丢下她自己去厨房准备晚餐了。离开时还不忘嘱咐林致源好好招待人家。
两人只能尴尬地坐在客厅，也不敢聊相亲的话题，生怕林妈妈突然就从厨房里杀出来，听个正着。
“喝什么？”
“有什么？”
“……”林致源发现自己对家里简直一无所知，最后只能从自己房间给季靖拿了一瓶矿泉水。
林斯远接到回家吃饭的“圣旨”的时候，刚好开完一个项目讨论会。
还在给秘书交代接下来的计划，就收到了林致源的消息轰炸，他先是怒斥了自己套路深骗他相亲，然后又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妈妈勒令他回家的目的。
看着密密麻麻的消息，林斯远嘴角微动，便更改了之后的行程。本是难道参加一次员工聚会，这下只得等下次了。
等回到家的时候，一桌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林致源和季靖相邻而坐，并没有过多的对话。这是在假装不认识吗？
林斯远难得有了能称作是微笑的表情。他这个弟弟就是很会替人着想，特别是对他这个哥哥。调皮捣蛋的时候有他作掩护不知少挨了多少顿骂，可惜随着年龄增长，他和自己一样变成了挨骂的对象。
“致源，怎么只拿矿泉水招待客人。”
季靖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美丽冻人版的林致源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他的声音仿佛是与生俱来给人一种疏离之感，不像林致源是装出来的。
见他走过来，她也起身打起招呼。
好在，这座移动冰山还是懂得什么叫人之常情，不像传说中的霸道总裁们那样目中无人。只是这人的距离感似乎有些微妙？
“你好，我是林斯远。”他说得轻声，几乎要贴到季靖耳边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咳咳。”林致源着急了，这哪像是相完亲还拒绝人家的样子，“剧情设定不是你拒绝了她吗，你注意点。”
“嘘。”两人几乎同时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时林爸爸也回来了，他早就从林妈妈那儿听说了季靖来家里的事情，在林妈妈的吩咐下还特意绕了个路到稻香坊买了季靖爱吃的核桃酥。
不仅如此，林妈妈还做了咕咾肉，听说也是季靖的最爱之一。
“尝尝我的手艺，不比你小姨差吧？”
“嗯，特别好吃。”季靖用力点点头，切实奉行多吃饭少说话的原则。
见她吃得欢，林妈妈很是高兴，以前一直都是从杨慧芳那儿听说这个孩子多么多么的好，自己总是很羡慕，今天实际见到了更是欢喜得紧。
而这一高兴就说出了心里话。
“若是当我的女儿，天天给你做饭，好不好？”
季靖一愣，林妈妈的意思究竟是给她做干女儿还是当她儿媳妇呢？
她默默低下头，用力将差点噎住自己的肉吞了下去。
此刻的她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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