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蔡诗蕊，把隔壁办公室收拾出来吧。”方里见蔡诗蕊进来，放下手头的资料，朝她打了个招呼。
“老师终于受不了你，要你搬隔壁去了？”她放下手上好几提餐巾纸，轻哼着歌整理了起来。
她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
方里一直挺纳闷，她天天来这里打杂也不嫌麻烦，明明专业也不对口，愣是要加入进来。
他还记得刚开题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天天缠着老师说自己多么多么热爱理疗学。她本科还是专攻外科，研究生读了一阵了才转了方向。
后来实在缠得不行，就让她来当个实习生。
她自己专业那儿明明那么多课题可以做，努努力还能当上个研究员，偏偏来这里干些杂活也不知道什么心态。
不过，只要不帮倒忙就行，方里也很乐意身边能有个端茶送水的人。
时间长了也和她熟悉起来，不知不觉大家都把她当作课题组的员了。
要不是昨天接到了紧急任务，他现在还真想和她说道说道老师是如何待见自己的。
“不是我，是季靖，老师安排的。”方里说得淡然，仿佛理所当然似的。
“为什么？”蔡诗蕊停下手上的动作，显得很惊讶。
“什么为什么？”
蔡诗蕊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直接拖了旁边的椅子过来。
“那我是不是也有办公桌了？”她期待地朝方里眨眨眼睛。
这回轮到方里惊讶了：“为什么？”
“她不是新来的实习生吗？她都有办公桌了，那不就代表我也可以有了？”
原来她在打这个主意呢。
方里合上笔记本电脑，摇摇头：“你做什么梦呢，季靖和你不一样。”
蔡诗蕊不服气：“都是实习生，哪里不一样了？”
她还真来气了，自己堂堂p大硕士生在读走出去也是人人称羡的。怎么到了这里就要被方里鄙视了呢？
“她是老师钦点的，等年底人员再编，说不定直接就能当上研究员。”
准研究员和实习生那可是云泥之别。
蔡诗蕊垂下眼帘，轻哼一声：“什么钦点，不就是关系户么。”
“你别这么说，你没见那简历，老长了。”方里展臂，手势相当夸张。
自己最初听说有人空降也是这么个想法，但那天面试时看了她的简历以及侃侃而谈的状态，立马就折服了。
蔡诗蕊抬抬眉，不置可否。
“要收拾你收拾，我还有事。”
蔡诗蕊这个实习生还有个特点，赵教授的任务那是天上下刀子雨也要去完成，而别人的做不做则是看心情。
本还打算让她带季靖去入职，但她这副样子还是算了吧。
方里决定还是由自己去带着季靖办手续。
季靖因为要开一些证明，下午才到了学校。
在方里的陪同下，入职都还挺顺利。直到看到她空旷的办公室，陷入了迷茫。
“这是……？”
方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我的意思是，这里就我一个人？”
房间里虽放了好几个套桌椅，但上面都是空空荡荡的，不像有人办公的状态。
唯一有东西的桌子应该就是季靖的办公桌了。
“目前是的，之后在会在哪儿要看课题进程了。”方里以为她嫌一个人没人说话。
季靖反倒乐得自在，自从离开p大之后就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特别是现在又要回来了。
好在从研究内容来看，只有在最初的阶段以及阶段性报告和讨论时可能会回这儿。
据赵教授说，除了圈定了几个特殊研究对象外，还需要大范围深入到运动员日常训练中，比如方里过些日子就要去射击队驻扎了。
季靖点点头表示理解，她从包里抽出张湿巾，自顾自就收拾起来。
说是收拾其实也不过是装好电脑、组装好文件架，然后再擦一遍桌子罢了。
方里嘴上说着忙，这会儿竟然坐下来陪着她聊起了天，就好像在安慰她“你不是一个人”。
“赵教授呢？”
今天本来说是要带着季靖认识认识课题组的人，来了好一会儿了都没见到人影。
“哎哟，忘记把你加进群了。”方里拍了拍脑门，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老师这会儿去体操队谈项目了，让我晚上直接带你去聚餐。”
好在季靖晚上没什么事。
虽然并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但毕竟要加入课题组，必须要融入这个团队。
也没多考虑，她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聚餐就定在了p大附近的创意菜馆，也就是昨天和萧仁欣一起吃饭的地方。
自己和方里到包房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先到了。赵教授则是最后到的。
现在课题组除了自己和方里，还有四个人。有在读的博士，也有毕业后留校的，也就是说除了季靖，所有人都是在p大一路读过来的。
赵教授环顾了一周，总觉得少了个人：“蔡诗蕊呢？”
方里送了耸肩：“群里说身体不适，不来了。”
这一顿饭吃得也算尽兴，大多数时候季靖都在听着他们聊天，聊课题的进展、最近遇到的困难。
只有除季靖之外唯一的女博士，时不时会和她说说话，问问她的经历。
她姓马，名心傲，人倒是相当和善，只是别说傲气了，明明比季靖大几岁还虚心请教她学术话题。算是个自来熟，是好相处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通常还挺八卦，比如现在，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林致源怎么样？”
季靖被问得莫名，下意识回答：“挺好看的。”
“谁问你这个了。”马心傲低头一笑，“我说他情况怎么样。”
原来她室友也是林致源的粉丝，听说她们课题组可能会接受林致源这个疑难杂症，天天找她问情况。
“明天才做第一次情况了解。”季靖如实说，只是没把话说全。
“那你……”
马心傲还想问下去，却被季靖的手机打断了。
屏幕上赫然写着林致源三个大字。
季靖一愣，这大晚上的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
没过多久，她就被他那句“我妈不让我出门”给震撼到了。
就这样，在季靖的心里，又给林致源打上了一个“妈宝”的标签，愈发庆幸他拒绝了自己。
虽然人不能出门，但也不能影响她做情况了解。
林致源问能不能直接去他家，家里也有健身房，要做体测的话也没问题。而且父母应该也在，不用担心孤男寡女的问题。
季靖稍稍思考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马上就收到了林致源发来的微信，是一长串地址。
林致源的微信名字还是林致源，头像已经换成和家人的合照。
为什么自己有一种要上门见父母的错觉呢？
季靖被这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得赶紧把他从相亲对象切换到研究对象来。
第二天，循着地址早早就来到了林致源的小区。
具体来说，应该是个别墅区，里面每一幢楼都是独栋的，设计也都不太一样。特别是最里面那栋，周围绿化密布，仿佛置身于公园。
到了夏天，蚊虫应该也不少吧。
季靖到了大门口时就联系了林致源，她远远地就看见他一身运动装，等在路口。
这时，他好像也看到了她，正举手朝她打着招呼。
“是不是挺难找？”
待她走到身边，林致源抱怨起了小区的路就像迷宫一样，自己经常要绕晕。
季靖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家都找不到，这是有多神经大条？
被季靖以为神经大条的林致源看出了她的疑惑：“我平时不是比赛就是训练，很少回家。”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季靖的担心立马就成真了，林致源愣是转了两圈才找到自家的门，还是在季靖的提示下。
也不能怪他，他家就是那幢身在丛林的房子，一不小心就可能错过入口。这房子给人一种看似就在眼前但怎么走都走不到的错觉。
林致源邀请她进门，本以为浮夸的外饰背后一定也是豪华的内里，但客厅里的一切乍一看都显得极为平常。只是细节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按照事先做好的计划，季靖先给了林致源一份问卷。
“我感到踝关节疼痛，从未、运动中……这？”林致源拿到问卷才没读两行，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季靖正拿出笔记本写着什么，还没写几个字就被打断了。
“为什么都是些关于踝关节自我评定的内容？”林致源本以为这是做检查前的例行调查。
季靖放下笔，解释道：“只是我们讨论下来觉得问题可能出在踝关节，cait是最直观的体现。”
所谓cait指的是指cumberland踝关节不稳定问卷，它主要是用来评价以及量化踝关节不稳定程度的，从而了解林致源病情的可能性。
“不需要做物理检查吗？”
“也是要的，只是自我评定比物理检查更为重要。”
季靖给他举了个例子，有人觉得腰痛，又是拍片又是核磁共振都说他的腰没问题，但他身上就是明显不舒服，说明就是哪里有问题，通过仔细询问调查才能最终判定更多的可能，找到疼痛的根源。
林致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想，不愧是p大的课题组，连小小的助理说话都是一套套的。
他感觉今天的季靖和那天相亲时判若两人，隐隐间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问卷上区区9个问题，林致源仔细回想自己平时的感觉，花了10多分钟才做完。
期间季靖也不着急，又拿起笔来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
“做好了，然后呢？”
季靖接过问卷，不过看了三四秒，就夹进了笔记本中，显得相当随意。
接着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去健身房吧。”
其实所谓的健身房不过是一间二十平方不到的小房间，对于这么大一幢别墅来说，可能只称得上是杂物间。
里面除了跑步机和一些杠铃，最特别的就是满墙的镜子了。
虽说林致源不常回家，但家里还是给他准备里必要的运动器具，好让他随时保持状态。
“转发你的视频照着做一下动作。”说着，季靖就打开了摄像功能准备拍摄。
“拍下来给赵教授看？”林致源可以理解视频里的动作是为了检查关节灵活程度，只是被她这么拍还真不习惯。
“算是吧。”
这回轮到季靖郁闷了，林致源今天问题怎么特别多，她还想早早完成任务回去写报告呢。
她已经很努力地把他只作为研究对象看待，但他老是问这问那，不免产生更多的对话。
林致源似乎感觉到了季靖的不悦，没多说就照做了下来。
这一套动作做完，虽然运动量并不大，但额头上也微微出了些汗。
“然后呢？”林致源吐了口气说说道。
季靖还在看刚才录的视频，听他问话，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坐地上，拖鞋吧。”
有了刚才的经验，林致源选择不再废话，即使心里有再多的疑问都不敢问出口。
他默默安慰自己，季靖一定只是遵照赵教授的指示做的，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对自己恋恋不舍啊，应该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
季靖见他已坐好，便也蹲下身去，朝着他的脚踝伸出手去。
于是，刚买完水果想给林致源拿去的赵丽芝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大儿子的相亲对象正蹲在地上，一只手托着小儿子的脚踝，另一只像是帮他在卷裤腿。
而小儿子嘴角微颤额头上还有薄汗，他右手捏着拳似乎忍耐着什么，但表情甚是还挺享受。
此时一场大戏已在赵丽芝的脑中开演，她忽然觉得眼前这场景虽然略诡异，但似乎意外地和谐。
她微扬嘴角，默默做了一个决定，便悄无声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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