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家过年

在icu的那段日子里，王全身上几乎插满了各种管子，仪器24小时监护着这个死里逃生的生命，不时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在icu里，像王全这样的小孩每天都有，因为每个下了手术台的患者都要在这类观察一周的时间。

        命总算是保住了，这对晓光一家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也是上天对他们考验后的恩赐。虽说还没有宣告彻底脱离生命危险，但相比于手术前，全家人放心多了，毕竟并发症的可能性要小很多，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日子是有了盼头的，不像之前一样在苦海里挣扎，不知道何时才能上岸。只要坚持一周，王全就可以彻底历尽大劫，重获新生。

        晓光和小琴每天都会到icu病房外，透过厚厚的大玻璃向里面看着……小家伙静静的躺着，突然伸了伸脚；医生搂着他，轻轻拍他的后背，帮助他咳痰；护士在他旁边，给他换了一瓶新药……这一切晓光和小琴都看在眼里，每天只要有空，他们都会来这里看着自己的孩子。

        星期四，晓光和小琴得到护士通知，王全可以被转入普通病房了。他们俩也格外激动，好像是要迎接一个新的小生命一样，也不错，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儿子的重生，他们这次迎接的是一个完整的、健康的儿子。

        小琴再次抱着王全的那一刻，手有些颤抖，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失而复得”，而且更加健康。他们自己观察着王全，发现他的脸色红润红润的，手脚指甲也不再是紫色的了，嘴唇也是鲜红鲜红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王全认出了妈妈爸爸，但从这一刻开始就不停的哭。孩子离开父母这么长时间，又这么小，对陌生环境、陌生的护士本能的畏惧，而且不在父母身边，小孩也不敢哭闹，这下终于回到父母的怀抱，所有的惊吓和委屈从这个幼小的心灵里爆发出来。

        半夜2点半……“护士，这孩子这么一直的哭啊，是不是哪疼啊？”小琴去找护士。

        护士简单的给王全做了一些检查后说：“没事，有的孩子就这样，太小了可能受到点惊吓，你们多哄哄他。对了，要让他平躺啊，孩子肋骨刚刚缝合还没长好，要是侧身的话骨头容易错位，以后就成高低胸了。”

        “啊，没事就行，谢谢啊！我知道了。”小琴礼貌的回应后，心也就放下了，赶紧抱着孩子回到了病房。

        果然，王全哭了一宿，不管小琴和晓光怎样去哄，怎样抱，王全就是不睡，而且一直在哭，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裹着手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王全虽然也有哭闹，但是频率少了很多，胸口被纱布包着，只能平躺，这也因此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拆了线头，准备出院了。

        腊月二十五，隆冬数九，大雪笼罩着这北方的城市，天也灰蒙蒙的，时不时远处传来几声闷响，仿佛在提示着每一个人——要过年了，医院里面除了重症的患者不能回家外，其他轻症患者基本都回家了，整个医院也显得空荡荡的。晓光和小琴看着一天天好转的王全，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王全吃的比以前多了很多，脸色也好了不少，而且可以在小琴抱着的情况下在床上蹦蹦蹦。

        “好了好了，快别让孩子蹦了，别再累着……”晓光马上上前制止，他特别珍惜儿子这来之不易的康复，这种对儿子身体上的“小心翼翼”也伴随王全一生。

        “没事，适当运动运动，有助于长身体……”小琴此刻也放心了许多，她希望看到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儿子。其实看到儿子这样，他们打心眼里高兴。

        “小琴呐，眼瞅过年了，这一年给我们都折腾坏了，哎，都不敢回想是怎么过来的，现在一回想那一幕幕真是糟心啊”，晓光感慨道，“咱们也提前出院吧，回家过个好年，一家人团圆团圆吧。”

        “那明天我去找钱主任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早点出院，我也不想在这待着了。”小琴也说道。

        腊月二十九，晓光一家人终于离开了医院。同样是晓光哥哥的车在医院门口等着，小琴抱着王全，晓光跟在后面，一起朝这边走来，很明显这次他们的步伐轻快了许多，因为这次他们将永远离开这个地方，而这段艰难的岁月也会永远的存储在一家人的记忆里。

        车水马龙的路面，街边霓虹的闪烁，远处房子里挂起的红灯笼，每个人手里大包小裹的，有说有笑的，这一切晓光都看在眼里。街边的小饭馆里人员爆满，一桌一桌热气腾腾的，有不住往嘴里塞着东西的，也有鼓着腮帮子“高谈阔论”的，欢乐的气氛充斥着大街小巷……

        与上次晓光坐在车后斗里不同，这次所有街边的美景和人们的欢乐他都能看得到，他也时不时的笑着，他感受到那美好的生活又回来了，这次重生的不只是他儿子，还有他，还有他们一家人。

        “小琴他们回来了，”孩子姥姥爬窗户往院子里看，“赶紧给开门。”他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赶紧到门口，打开家门，出去帮忙拿东西、抱孩子。

        “哎呀大哥大嫂回来了啊，过年好啊！”晓光走上前去和大哥大嫂打招呼。大哥大嫂在其他城市工作，只有每年过年才回老家和亲戚团聚，一年难得见一次，所以晓光也格外热情。

        “过年好，孩子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我听说这一年也把你俩折腾够呛啊！”大哥一边和晓光他们往屋里走一边关切的问着。

        “哎，这一年可把我们累完了，摊上这么个事，是够糟心的，不过都挺过来了，孩子现在健康了比啥都强。”

        二姑娘和二姑爷还有孩子也过来了，一家11口人凑齐了，屋子里叽哩哇啦的说着话，孩子姥姥和大嫂在厨房忙到着，准备明天除夕的年夜饭，小王全也在屋子里咋吧咋吧地走着，时不时引来一屋子的笑声。

        “妈，你当初还说把孩子扔了，多亏没听你的。”三姑娘小琴说。

        “哎呀那当初不是为了你好么，现在还说这些干啥。”孩子姥姥赶紧制止了话题，此时最不适合说的就是这个话题，而且这件事，她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永不再提……

        这个年他们过得格外热闹，晓光和大哥还有姐夫喝了很多酒，当时的那些艰难和惊险，如今已成为酒桌上的笑谈和“下酒菜”了。小琴和姐姐还有嫂子坐在床上吃着花生、瓜子拉家常，笑得歪在嫂子身上……孩子也被大人们抱来抱去的，这个小生命重获新生，大家都稀罕得不得了，也格外珍惜这辈子来之不易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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