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三章兄弟重逢
无相书院的院长怀休，从小便是天之骄子，虽是水土双灵根，修炼速度却不比单系灵根差，再加上他随了师傅的性情温雅和善，在书院里名声极好，所有人都喜爱崇拜着他。
直到百年后，他的师弟出现了。
他所有的赞赏和荣耀都被师弟所取代，可他一点都不介意，甚至为自己养出了比自己更优秀的师弟而感到骄傲。
所有人都说，若非他师弟突然发疯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书院下任院长的位置，不会是怀休。
然而距离那么久远的事已过了数百年，已经没人在意当年的真相，也没有多少人记得当年那狂傲不羁、叱咤风云的天才怀风。流传下去的，仅仅是一个名为怀风的叛徒。
夏辰缓了练剑的速度，晒黑许多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他那师爹自从收到师娘的传送符后，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泥沼，深沉低落而黑暗，让人瞧着忍不住心惊胆战。
想了想，他随手将剑并在手臂后方，朗声唤道：“师爹！”
夏瑾猛一回神，下意识将书信收入袖中：“怎了？”
夏辰：“此处我练的不顺畅。”
闻言，他从树干后绕了出来，笑容依旧温和，态度依旧平缓，仿佛刚刚那犹自颓废的不是他：“哪里？你比划一下瞧瞧。”
夏辰不敢懈怠，赶紧将自己练不通透的地方指出。他明白法术总有使用不上的时候，所以手上的功夫也一点都不能拉下，师爹也不准他拉下。
做错的地方被一一改正，他忽然间听到夏瑾轻声地说了句：“若你遇到自己不可敌的人，莫要管我，有时候示弱也未尝不可。”
夏辰一顿，瞬间板了脸：“我不会丢下师爹不管！我答应了师娘，会护师爹周全！哪怕豁出这条贱命！”
那么的倔强，那么的烈性，那么的…愚蠢。
“若是从前的我，定然很欣赏你这性子，”因为他从前也是这个样子，总以为只要做就能成功，总以为一切都很简单，“可是辰哥儿，示弱不代表懦弱，后退不代表着放弃，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可——”
“比如报仇。”
报仇一词，让夏辰闭了嘴。
他以前就想报仇，向伤害娘的花仙观报仇，向杀死娘的艮山观报仇，可到头来，还不等他变得强大，仇人全死了……
不是没迷茫过，可周围关心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根本没时间去迷茫。小小的孩子，却像个有担当的大人一样，哪怕依旧有些懵懂，仍坚定地点点头：“好。”
等多年后回想起来，夏辰才意识到当初师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事，可惜不管他是否想明白，结局都不是当年的他可以改变的。
宋军势如破竹，短短两月便直捣成都，而夏辰在连日不停歇的征战下，剑术突飞猛进，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师爹的急躁，完全不敢懈怠。出兵后的第六十六日，后蜀投降，而距夏瑾收到正式的“家书”已过去将近一个月。
蜀国皇帝孟昶被擒，关押在营地中，准备次日运回京都开封。
宋军普天同庆，大肆庆祝，闹到大半夜才歇息。并未怎么喝酒的夏瑾推开醉醺醺的夏辰，动作缓慢优雅地将衣物穿整齐，把头发束上，这才提起已经略显破损的长剑走出了营帐。
他独自一人走进了人迹罕见的树林，盈盈月光照下，竟添了几分仙气：“师兄，出来吧。”
“你知道我会认出你。”院长怀休凭空出现在他身后百米外，一步一步靠近，“我没想到，你竟会以这种方式出现，怀风师弟。”
“我算是你带大的，你若认不出来，我可就要哭了。”夏瑾几乎是习惯性地将右手背到身后，握着长剑的左手自然垂下，转过身望向那丝毫未变的白衣仙人，笑了，“好久不见，师兄，对了，还未恭喜你当上院长了。”
怀休看着数百年未见的师弟，心情十分复杂。
无相书院的人哪个不是过地精致又干净，可眼前这个人，穿着破旧染血的粗布衣裳，隐约还能瞧见几个补丁，因为行军的营养不良，皮肤又黑又糙，唇色发白，哪像曾经的少年天才。
若不是当初想看看那雷灵根的实力，忽然发现那孩子的剑术和习惯跟自家师弟极为相似，这才顺藤摸瓜发现了他的存在。
这一看，却让怀休感觉更加失望了：“为了逃脱囚禁，你竟已学了那魔修夺舍他人吗？”
“师弟我再狂妄也不会做这伤人害己之事，”夏瑾摊开手，耸了耸肩道，“不过是献舍，在凡间想找愿意之人可不难。”
夺舍是直接吞噬他人魂魄，献舍不过是以完成他人的愿望为代价换取他人躯体罢了，放弃肉身的魂魄还是可以在肉身死后继续投胎的。
怀休并未怀疑，见他这么说，便信了七成。然而这口气刚松到底，紧拧的眉头却并未松开：“看来你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
夏瑾目光蓦地冷下：“我该反省甚？”
怀休失望道：“莫忘了，你为何被囚禁在水牢！可你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还逃离书院！你对得起在天之灵的师傅吗！”
“哈！”夏瑾冷笑，反驳道，“我平生最敬你和师傅，认定你们才是世上的真君子，却不曾想你依旧如此开口便颠倒黑白！”
“此话何意？”
“怀休师兄，此处仅你我二人，明人不说暗话，师傅到底是谁杀的，你我心知肚明！”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怀休右手一扬，冰冷银白的长剑豁然出现在他掌中，“师弟，我必须得捉你回去。”
“好啊~”夏瑾手握剑柄，缓缓将长剑抽出，“我们也很久没比划比划了，不若再一次尽兴！”
闻言，怀休也放弃了使用灵力，直接用纯武力地一剑劈下！夏瑾知道自己这把普通残破的剑根本不可能挡得住灵剑，脚步快速轻挪避开剑锋，手腕一转，反手横扫！
怀休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如仙如雾，轻盈地向后退去。缺口的剑锋扫过了他腰腹的前方，也扫过了荡起的雪白衣袖。宽长的袖子卷住了长剑，又轻松地逃离了长剑挥舞的范围，竟一点损伤都没有。
凡剑与仙袍的差距便是如此之大。
上身下压，脚板接触到树干的刹那，灵剑被抛掷而出，卷着浓厚的弑杀之气直奔夏瑾心脏！
灵剑速度极快，杀伤力更强，夏瑾根本不可能躲得开，左手快速结印，数十张符箓从袖中出现挡在了身前。黄符绿光，垂死挣扎的萤火虫堪堪抵住，可隐约已呈现出碎裂的趋势。
怀休乘风而近，一掌打在了灵剑剑柄后端。
轰————！！！
黄符不堪自燃，近乎同时，一道直逼怀休天灵盖的紫雷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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