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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篮球赛


俞歌窝在贺子白身边不多言语,存在感挺低,其余三个舍友就不会太排斥。他低头抠贺子白t恤后面的印花,坚持不懈地动作引得贺子白频频回头。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舍友待不下去?”

        俞歌抿着嘴唇摇头。

        贺子白伸手托起他的下巴,压着嗓子说:“人跟人相处哪有一上来就热火朝天的,都难免有摩擦,你得主动人接触,人家才会来跟你相处。你现在跟个闷葫芦似的,谁愿意看?”

        俞歌抽了抽鼻子,小五官都被贺子白捏在手里,那双眼睛清清白白的,道:“你也烦我吗?”

        “我要是烦你,你还能坐在这?”贺子白一手揽过俞歌的脖子,把人摁在自己怀里,撸猫似的揉搓他的头发,“敢情我说那么多,你就入耳了最后一句是吧?”

        他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挠俞歌后颈,逗得人止不住缩脖子笑脸求饶,贺子白终于捏住俞歌痛处,一边“威胁”一边说:“你真心对别人好,人家还能为难你吗?一个不爽就往我这跑,跟个受气媳妇回娘家一样。”

        “受气媳妇”又犯选择性耳聋,俞歌在他怀里钻出个脑袋:“那我以后就真心对你好。”

        ——只对你真心地好。

        贺子白显然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意,大大咧咧地说:“听你这意思,以前都是骗我的?”

        俞歌耐不住他审问的目光,埋下头小声说:“哎呀……”

        “我靠,你们干嘛呢?”

        韩幸刚上大学时没发腮还是个清爽小伙,扭着秧歌步,在贺子白宿舍门口了个跳投的动作,看见他右臂箍着俞歌脖子,左手疯狂地捏人家脸,马上正义感爆棚:“太子爷,你是变态吧!”

        贺子白对“变态”的形容非常满意,炫耀似的拍拍俞歌后脑勺,给韩幸介绍道:“猪大将军,这就是朕之前跟你提过的俞歌,还不快快行礼?”

        “有病治病。”韩幸拉过凳子坐他们身边,朝俞歌浅浅扫了一眼,“哎呦,二太子。”

        韩幸身上带着股纯正的烟味,贺子白感觉到俞歌不自然地抽了抽鼻子,于是掴了韩幸一掌:“你把厕所里擦屁股纸都抽了么,臭的要死。滚,离我远点。”

        “满脸是毛还说别人是猴。”韩幸悻悻地往后坐,娇滴滴地喊了声,“白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今天晚上院里有篮球赛,我不是报名了嘛。结果不知道吃什么不该吃的了,现在窜得非常厉害。你能不能替我上?”

        贺子白非常不厚道地冷哼一声:“免谈,刚才还说我是猴,自己揽的活自己去。”

        韩幸公主和亲般忍痛而不舍地伸出一个巴掌:“给你带五天早点。”

        “今天晚上是吧,几点?”贺子白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瞟了眼窗外的天色,“我吃完饭马上就去。早点啊,鼓楼后面那家炒肝每天都得有。”

        “焯!那一份二十多!”

        “再叫?那加四个包子。”

        韩幸悻悻地闭了嘴,他要是再说一个不答应,贺子白有的是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贺子白随便换了件白t,又拎了瓶农夫山泉,临走前下意识地摸了俞歌的头:“走了,看你太子爷怎么制霸篮球场。”

        俞歌茫然地回过头,却发现贺子白已经出发了。他看看绯红色的夕阳,墨蓝色的夜已经慢慢爬上天际线,凉风幽幽的。于是走之前还捎上了贺子白的外套。

        他走到篮球场边,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位,旁边的男生正是俞歌的新室友,一看是他就往远处退了一步。

        俞歌也不想弄成这个样子,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他八岁被亲爹弃养,而后的十年贺长风都只是资助他上学,而非“收养”。他独自生活了十多年,没有人教他该怎么为人处世。即便是想跟人接触,离得近了他又浑身不舒服;想开口,却连句“你好”都说不出。

        加上高中时一直闷头读书,俞歌于高处三年居寒,淬了一身傲气,有时连转眸都带着冷意。人与人相处时,初印象总会左右主观判断,俞歌的舍友正是如此。推门见他第一面就在桌旁背牛津高阶,跟他说话也好像听不见似的,都是一路被众星捧月上来的学霸,哪见过这么不懂礼貌的人?于是瞅他就来气。

        那仨人群里一商量,干脆谁都别搭理俞歌,等他自己受不了主动搬走。

        望向舍友的背影,俞歌垂了垂头,一个人抱着贺子白的外套站在角落里,透过人头攒动,期待那个人能出现在自己视线里。

        他的衣服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像是镇定剂消减他刚被排挤的痛楚。他的唇角抽了抽,将衣服抱得更紧些,踮起脚尖看篮球场上的情形。

        跟数院打的是经院,而且俞歌另外两个舍友都上了场。贺子白认出了他们俩,忍不住挑了挑眉。

        贺子白与俞歌宿舍那个人高马大的delta分别在裁判身边站定,气氛突然变得十分紧张,篮球腾空而起,贺子白长指一拨截到球,快速运球给对面半场的队友。

        包围圈下,队友一手运球一手隔档,眼神搜寻贺子白的位置。在三分线附近,那人果断将球出手,贺子白无缝衔接一个完美跳投空心入篮。

        数院开门红,俞歌耳边都是女生们的欢呼。他翘首以望贺子白,那青年挥汗如雨,即便被绊倒也马上爬起,凌厉的瑞凤眼与对手极限拉扯,在昏暗的篮球场也散发着光芒。

        数院的得分遥遥领先,经院的队员渐渐出现疲累的状态。贺子白就像是打了鸡血,遥遥瞥了一眼俞歌。球场讨伐的最后一分钟,贺子白抢到球后就急速反拉,打算由外围上篮。但就在他穿越经院防线的时候,俞歌舍友悄悄伸出了右脚。

        “——嘶!”贺子白的脚踝以一个难以置信的角度偏折,篮球瞬间脱手,倒地时还有一只不知道是谁的脚踩了他的手指。

        裁判赶紧吹哨,人员受伤导致球赛不了了之。俞歌挤出人群,将外套搭在贺子白身上,与韩幸将人架起。

        那始作俑者还猫哭耗子假慈悲:“哎呦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俞歌猛地回头,狠狠剜了那人一眼,侧眸朝比了一个极具恶意的反手v。

        贺子白看他这副模样像极了护食的小狗,笑着戳他额头:“快走啊,疼死了。”

        俞歌将贺子白扶上自行车后座,颤颤巍巍地往医院骑。幸好伤得不重,大夫给贺子白正了骨,挂了冰袋就让俞歌带走了。虽说大夫觉得不严重,但贺子白龇牙咧嘴叫的疼,打出了医院门就开始叨叨。

        “你骑慢点,一会把冰袋甩掉了。”

        “哎呦你这速度,千年老王八见了都嫌慢。”

        “就不能避点井盖子吗,不吉利啊呸呸呸……”

        贺子白一手环着俞歌腰际,一手举着绿舌头狂舔。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对着自己的手发愣:男人的腰怎么可以这么细,像玫瑰剑士的剑锋。俞歌的腰让贺子白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开始发作,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

        “俞歌。”

        “嗯。”

        “我帅吗?”

        “嗯。”

        “我靠你好敷衍。今天要不是那傻叉垫脚,朕肯定给你把江山打下来。”

        闻言俞歌一个急刹车,被唠叨得头都大了,怎么吃都堵不上贺子白的嘴?他停在路边久久不前。

        贺子白不明所以,刚才那一下子把他好不容易舔化的绿舌头甩在地上,顿时火就大了:“你怎么危险驾驶啊!”

        俞歌回过头,眼眶湿漉漉的:“就为了帮韩幸,把自己弄成这样好看?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帅的要死吧!”

        “你没事吧俞歌?”贺子白跳下自行车杵着拐一步一瘸地往学校的方向走,“你以为我是为了那死猪头?要不是看对面有你舍友,我至于的吗?行,我中二,我是替你个白眼狼出气。你清高,被人当个软柿子捏来捏去。我又不是菩萨能以德报怨,谁要是敢欺负我的人,我一定要还回去!”

        俞歌嗤的一声:“你的人?”

        被这么一问,贺子白的嗓子眼好像被人塞了颗鸡蛋,支支吾吾道:“啊对,我的人。贺子墨,韩猪头……还有你。”

        俞歌抬舌顶了顶上牙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股邪火泄得干干净净,又跨上自行车:“离学校还远,上车吧,哥。”

        贺子白扭捏半天,叨叨逼逼地上了车。他不爽地捅俞歌侧腰:“去对面小卖部再给我买两根。”

        俞歌脸绿得快成了绿舌头,他发现贺子白就是只纸老虎。刚见面时装逼上瘾,不过两三天就开始原形毕露。也没什么原则底线,喊声哥再给买根冰棍,比自己的土狗还好哄。

        俞歌一前一后背书包跟逃难似的,兜里揣了五十人民币颠颠地去对面小超市。在老板“慈祥”的注视下扒了大半个冰柜,终于刨出两根绿舌头。他又觉得拿冰棍哄人太没诚意,就指了指展柜里四十一包的玉溪。

        然后俞歌有半秒钟的动摇:首先给贺子白买烟的行为很违背初心,其次四十的烟他会不会看不上?

        但贺子白跟这个价挺匹配的,而且自己都让了一大步,还要什么自行车?俞歌很快就心安理得下来。

        “要一包。”

        老板歪头看了看他的透着稚气的脸庞,朝他摇头。

        俞歌指向马路对面的贺子白:“我不抽烟,给他买的。”

        老板一看那人坐没坐相的街流子样,嫌弃地骂了一句,同情地看着俞歌:“你要是挨欺负了就报警,现在政府都管这帮小流氓。”

        “啊,他不是。”俞歌哭笑不得,收下老板的找零就往路口走。刚变成绿灯,身后的玛莎拉蒂突然给他摁了个喇叭。

        “崽崽……”

        一个低沉的嗓音泰山压顶,俞歌一瞬石化,他攥紧了校服口袋,根本不敢回头。他对马路那边的贺子白望眼欲穿,但那人正埋头弱智跳一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哥,求你了,看我一眼。

        突然一方帕子捂住他的口鼻,天昏地暗的晕眩袭来,俞歌没骨头似地倒在那人怀里。

        然后不知被带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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