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听到艾凡的话，安格斯有些烦躁。这种烦躁的情绪让他很想用尼古丁缓解一下。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伸进空空如也的口袋，自然什么都没触摸到。这个时候，安格斯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在垃圾星，自己现在只是个退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精神海破碎而死去的星盗。
在他死之前，至少得把这个小孩完整地送出垃圾星。唾弃了一下自己没来由的善心，安格斯反问艾凡：“我能去哪儿？”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艾凡的额头，一股满不在乎的做派。他嗤笑道：“而且，这管你什么事？”
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艾凡看安格斯的脸色不对，便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前所未有的老实。安格斯敲他，他都没有瞪安格斯。
看着这样的艾凡，安格斯烦躁的情绪缓解了些许。安格斯耸了耸肩，随手扔给艾凡两个细管。
艾凡手忙脚乱地接过来，翻过来标签一看，发现是两瓶营养液。
“你不是让我自力更生么？”艾凡握着营养液，小声问道。
安格斯气笑了，他瞥艾凡一眼，稍稍勾了勾手指，示意艾凡还给他：“你刚来，自什么力，更什么生？要不然你还给我？”
艾凡立刻把营养液塞到了口袋里，用力地摇了摇头，而后向安格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安格斯也没有理会艾凡，他很快就给艾凡收拾好了小床。那原本是安格斯存放杂物的小房间，安格斯把东西都腾了出来，给艾凡铺上了厚厚一层新被褥。
还是粉的。艾凡看安格斯一眼，安格斯还诧异地反问：“亚雌不都喜欢这颜色么？”
“刻版印象！刻版印象！”艾凡大声反驳道。明明安格斯还有一套水蓝色的闲置，他就是故意的。
安格斯无视张牙舞爪的艾凡，得意地笑了笑。这局似乎是安格斯略胜一筹，他正要替艾凡关上门，便看到艾凡向他羞涩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哥哥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安格斯：“……”
他是脑子抽了才会把这个小鬼带回家！
“安格斯。”安格斯完全丧失了和艾凡沟通的欲望，他朝艾凡挥挥手，示意要揍他。艾凡乖巧地坐在床上看他，他知道安格斯不会对他动手，嗯……最多捏捏脸什么的。
果不其然，安格斯没有动手，就离开了。刚才和安格斯暗搓搓的较劲，似乎是他赢了。艾凡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个滚。
安格斯似乎离开了家。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艾凡放下枕头，悄悄靠近房门。他检查了自己房间的门，门是可以从里面反锁的。安格斯倒还挺注意他的隐私。
他又检查了一遍房间有没有摄影装备，在确定房间没有任何异样以后，艾凡掀起衣袖，露出自己洁白的手臂。在手肘内部，有一块芯片被植入进去，露出一些绿色的边缘。
这是植入的微型光脑，之前一直逃命，艾凡并没有机会打开它。艾凡深呼一口气，手指摁在边缘上，眼前骤然浮现了几条信息。
“你不是亚雌，你是雄虫，亚雌只是一个伪装身份。”
“你是帝国二皇子，你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你自己已经给自己放了个假。如果想结束假期，在光脑内选择‘恢复’即可。”
“祝我自己假期愉快。”
艾凡无语。这肯定是他自己留下的信息，甚至自己失忆也是提前准备好的。他没想到，自己失忆前的脑回路居然这么清奇。
还有一件事……艾凡打开浏览器，快速地找到了《帝国通缉名单》，搜了一下。里面并没有名为安格斯的雌虫。
根本不是逃犯嘛。艾凡撇撇嘴，安格斯要么是说了假名，要么就是在吓唬他。
他把袖子放下，双手伸开，整个虫呈“大”字躺在床上。这几天疲于奔波，艾凡已经很累了。他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艾凡醒过来的时候，血色的太阳已经挂在了垃圾星的上空。他穿上鞋，打开自己的房门，看见安格斯正准备出门。
“呦，醒了？”安格斯挥了挥手，“你睡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
“对不起，我太累了。”艾凡小声说道。
安格斯没想到艾凡会这么干净利落地道歉，他还以为小孩会和他吵一架。安格斯嘲讽的话卡在嘴边，他换了个说辞，问艾凡：“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吗？”
“可以吗？”艾凡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得换个形象。”安格斯摁着艾凡的头，上下打量了艾凡一眼。
“你等着。”安格斯像是想起来什么，从另外一个房间翻出一个黑色的假发。上面积了些灰，安格斯打了下上面的灰尘，比划了两下，硬是套在了艾凡头上。
有些痛。艾凡晃了晃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安格斯。安格斯拍了拍艾凡的头，说：“这样还是不行。”
“哪里不行了？”艾凡捂着头说道。
“太——小少爷了。”安格斯啧了一声，他抹了点灰在艾凡脸上。艾凡好讨厌脏污，他怒视安格斯：“你干什么！”
被艾凡生气地看着，安格斯没有和昨天一样同他打闹。他正好迎着艾凡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绿眼睛生生地撞入他的视野。生机勃勃，和垃圾星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就算脸上抹上灰也掩盖不了。安格斯在心里叹一口气，真麻烦，一个亚雌，他怎么能好看到这种地步？
见安格斯不说话，艾凡眨了眨眼。紧接着，他看到安格斯从房间里掏出许多瓶瓶罐罐，狞笑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
当然，“狞笑”是艾凡自己脑补的。安格斯只是眉头拧成了一团。他给艾凡糊了好几层奇怪的粉状物体，折腾了半个小时才放过他。
“在搞什么嘛。”艾凡吐槽道，这个时候，安格斯递给他一面镜子，艾凡看着影子的倒影，嘴巴长成o型。
镜子里的那虫有一头乱糟糟的黑色短发，脸上分布着一些棕色雀斑，可以说和原本的他没有半点关系。
艾凡抬头看向安格斯，端详着安格斯的脸。“看什么看。”安格斯被他看得别扭。
“我在想，你现在的脸是不是你的脸。”艾凡故作深沉。
然后这深沉就被安格斯糊到他后脑勺的手打断了。他被安格斯很轻松地拎起来，只听见安格斯对他说：“带你出去溜溜弯。”
“你以为自己在遛狗么？”艾凡在心里吐槽道。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口来，安格斯还不知道什么编排他。
带着艾凡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安格斯驻足在“雌虫专用商店”的招牌下，大摇大摆地要推门进去。
艾凡一激灵，他拽住安格斯的手臂：“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干什么？你是亚雌，怎么会不知道？”安格斯诧异地看了艾凡一眼，笑了笑，“去买发情期抑制剂。怎么，不然你还想看我发情么？”
这是可以当着雄虫面直接说的么？艾凡在心中腹诽道。不过他也知道，安格斯说骚话说习惯了，在安格斯眼里，艾凡只是一个小亚雌，亚雌和雌虫一样是雌性，他当然面不改色地开几句玩笑。
他还没张口，安格斯已经推门进去了。艾凡眨了眨眼，也跟着安格斯一块进去了。
“老规矩，五瓶抑制剂。”安格斯显然已经轻车熟路。他把星币放在柜台上，敲了敲柜台。
“你上次还是要四瓶。”雌虫老板掀了眼皮，并没有拿出抑制剂给安格斯。
“这不是更严重了么？”安格斯满不在乎地说道。老板试探性地看向安格斯身边的艾凡，艾凡乖巧地站在安格斯身边，就好像一只真正的亚雌。
“他没事，就一小孩。他叫温凡，你以后说不定还会再见到他。”安格斯摆了摆手。老板这才低声对安格斯说道：“你真的不找个雄虫么？抢一个也行，你身上这么多伤，精神海受损又严重，要是再没有雄虫抚慰，你迟早要死。”
听见老板的话，艾凡怔怔地望着安格斯，怪不得他之前不愿意收留自己。安格斯却左顾右盼，最后不耐烦地说道：“别说这个了，给不给？”
看他这种软硬不吃的模样，老板也气笑了。他看了安格斯一眼，把五个针剂摆在柜台上。他嘲讽一笑，同安格斯呛声：“不听拉倒，再这样，还没等你和那个什么二皇子搞在一起，你就两腿一蹬，没啦。”
二皇子？这不就是自己么？
艾凡眨了眨眼，脸突然变得通红，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安格斯，结结巴巴地说：“什么是和二皇子搞在一起？”
听到那句二皇子，安格斯也发出了和艾凡同样的疑惑声音。他伸出去抑制剂的手的骤然顿住，有些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是，什么叫和二皇子搞在一起？”
“别听他乱说。这是他们习惯开的玩笑。”安格斯向艾凡解释，他无奈地摊了摊手，而后毫不犹豫地拿起那五瓶抑制剂，装到口袋里，“行了，兰伯特，你也别打趣我了。”
兰伯特，也就是老板，笑眯眯地看向艾凡：“想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吗？”
艾凡很想点头，但是沐浴在安格斯恐吓的目光下，他违心地小幅度摇了摇头。
但是兰伯特依旧继续讲了下去：“我们之前给安格斯‘占卜’他的姻缘。”
说是“占卜”，已经算是美化了，其实就是安格斯的几个损友醉酒以后凑在一块，用光脑快速地循环在智脑上登记过的所有虫的名单（没错，甚至还包含雌虫和亚雌），然后随机喊停，美其名曰给安格斯占卜姻缘。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小打小闹，谁知第一次循环，就循环到了帝国的二皇子——艾凡·斯特林。
那可是个狠角色，安格斯的通缉令还是他下的……于是他们决定对安格斯好点，给安格斯再占卜一次。谁能想到，第二次，第三次，还是艾凡·斯特林。
这他妈，怕不是灵异事件。他们的酒彻底醒了。安格斯听说以后只觉得他们弱智，但那日参与过的雌虫都对此持有保留意见。
“我们还找了两张二皇子的图片给安格斯看。他很抗拒，就是不看。”兰伯特笑着对艾凡说，“不过二皇子也的确是个狠角色，我们把星网都扒遍了，才找到几张模糊的影像。”
怪不得。艾凡煞有其事地点头，两个毫无关系的虫莫名其妙被牵扯在一块，怪不得安格斯会暴躁。
“不过，这个什么……温凡。”兰伯特突然皱了眉头，他仔细地打量着艾凡的绿眼睛，那股熟悉感挥之不去。
“有没有虫说过，你的眼睛很像二皇子？”
听到这话，连一直无聊走神、自顾自地倒了水喝的安格斯都看向了艾凡，以一种探究式的目光望着他。
“谢谢夸奖。”艾凡镇定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脸好像因为羞涩而染上了红晕，“不骗你们，其实……二皇子之前一直是我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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