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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御前


青石宫道上的更人刚打过二更,乾清宫里大半灯火便都熄了,只剩下皇帝寝殿中尚点着灯。

        殿门外,数十个宫人捧着拂尘,铜洗,盥盆,茶盘,痰盂,锦帕鱼贯而入,殿内却一时寂然,除去宫人衣料摩擦的簌簌声,连声咳嗽也不闻。

        元折柳枕在朱闻腿上,朱闻伸手慢慢顺着膝上少年披散的长发。

        自从下午常德福进来回话,男人的神色就总带着凝重,元折柳仰躺着,抬手去抚平朱闻微皱的眉心。

        朱闻捉住元折柳抬起的手,顺着少年的指节细细摩挲:“今日……是皇后差人来请朕。”

        元折柳觉得自己心里蓦的沉下去一块,牵着朱闻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亲昵的蹭了蹭,“皇后娘娘怀着身孕,陛下不去不要紧吗?”

        “整个坤宁宫的宫人围着她,又能出什么事?”,朱闻低头亲了亲元折柳光洁饱满的额头,挨着他叹喂一声,“更何况这个孩子……完全在朕的意料之外,朕不得不防。”

        他语气里的阴鹜结结实实把元折柳吓住了,元折柳有些失神的看着朱闻漆黑的双眼,犹豫着开口:“毕竟是陛下的嫡子……”

        朱闻的神色异常冷静,漫不经心的端详元折柳透着淡粉色的指尖。

        “孩子总会再有,岳家本就功高盖主,皇后的父兄在甘肃一手遮天,恐怕甘肃全省都只认岳家而不认朕,这个孩子只会愈发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

        不仅如此,朝堂上岳家,李家和朱闻登基后的新贵世家三足鼎立,蚌鹤相争,唯有这样,皇权才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稳坐钓鱼台。

        这个时候中宫有孕,无疑是给岳家增上重重的筹码,朝中局势瞬间摇摇欲坠,更何况岳氏父子在甘肃手握重兵,若嫡子降生,挥兵南下,逼宫另立新皇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些道理元折柳也都懂得,只是听朱闻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个孩子竟是留不得了,纵使知道只是上上之选,还是让元折柳硬生生打了个激灵。

        “好了,”,察觉到少年身子都在打颤,朱闻轻笑一声,“朕说皇后的事,你害怕什么?”

        男人俯下身用鼻尖儿蹭了蹭元折柳带着软肉的脸颊,“元元是不是嫌朕太狠心了?”

        元折柳被他注视着摇了摇头,心里却也忍不住带着惧怕,无情最是帝王家,更何况朱闻是靠着自己的手段争来的帝位,又岂会是良善之辈?

        只是平日里朱闻总是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样子,是朝臣口中的贤君明主,是宫人们眼里的仁厚君王,渐渐就让人忘了从前这位陛下也是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如今不经意间在元折柳面前露出阴暗面,仿佛精美厚重的幕布被掀开一角,露出幕布后面大型野兽危险冰冷的竖目双瞳,让少年心惊肉跳。

        朱闻一寸寸捋过元折柳略有些僵硬的脊背,也不拆穿少年的违心之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直至元折柳睡熟。

        不远处屏风的后头悄然出现一个人影,朱闻挥手示意他进来,指了指被他半抱在怀里的元折柳,示意来人噤声。

        江德胜放轻了脚步从屏风后头出来,撩起衣襟跪下了,“奴才向陛下请罪,老奴办砸了差事,老奴罪该万死。”

        “嘘,”,朱闻捂住了元折柳的的耳朵,少年沉沉睡着,安详美好。

        “行了,起来吧,”,朱闻侧头和江德胜说话,“即便是不被皇后发现,事发以后她猜也该猜到了。”

        “是,只是……”,江德胜紧张的脑门冒汗,欲哭无泪,“第一回没得手,以后可就更不好办了……老奴怎么也没想到这药竟会被皇后身边的人认出来,这……”

        朱闻沉吟片刻,道:“朕也没想到皇后的戒心如此之强。”

        “这事急不得,以后总还会有机会,明日,你先亲自跑一趟御茶房,把元元调到正殿里来,”,朱闻抬手捏了捏鼻根,“上次被皇后责罚,必然是被她发现了什么,即便不确定,也必定起了疑心……”

        “是,”,江德胜轻声应了,踮着脚后退出去。

        寝殿里又安静下来,元折柳安稳睡在熟悉的怀抱里,不知屋内的宫灯静静燃到天明。

        第二天元折柳心情忐忑的回到御茶房里。

        毕竟昨晚他没回宫人所,这事瞒不过与他同屋的太监,元折柳想了一路不知如何应对,踌躇的站在门前。

        “诶,小元子“

        元折柳闻声回头,不想正是他同屋的宫人。

        “你怎么不进去?呆站在这儿,一会儿被廖公公看见,恐怕又要挨一顿骂。”

        “没什么……”,元折柳笑着答话,暗地里却紧张的揪紧了袖口,两个人一路聊着进去,元折柳一面应付着,见他半天没提昨天未归的事,紧张之余又满心疑惑。

        “我说……”,直到两人手上忙起活儿,对方才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昨儿你是怎么惹了廖管事,听说有个人犯了事儿被他撞上,看着学了一夜规矩,咱们屋里可就你一夜未回……”

        元折柳悬着的心悄然落地,只管顺着他的话抱怨:“昨儿你们都走了,恰好廖管事来时我手滑掉了一个汝窑的茶碗在水盆里,才挨了这一遭。”

        那小太监同情的看了眼元折柳,刚要说话,不知瞥见了什么,又立刻低下头去,小声提醒他:“嘘,别说了,廖管事来了。”

        元折柳立马朝才进门的廖安投去感激的视线,不料却对上他严肃冷漠的眼神和铁青的脸色。

        “元折柳,跟我出来。”

        旁边的小太监再次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元折柳摸不着头脑,只好跟着廖安出去。

        “我说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半分?!”

        才出门,就是劈头一句质问,廖安瞪圆了眼睛,恨铁不成钢似的瞪着元折柳。

        元折柳懵了,心里咯噔一声,斟酌着回答:“公公的话,小子时刻谨记,自从来了就事事谨慎,生怕行差踏错……”

        廖安一甩袖子,怒道:“谁要听这些场面话,那日我说了那么多,你也说都听懂了,昨儿你被唤去,我也愿意替你遮掩,结果今早江公公就要我调你到御前奉茶,究竟什么意思?!”

        “当日的话,难不成都是耳旁风吗?”

        “那日答应的倒好,这才半月,你就原形毕露了!”

        “廖公公”,元折柳着急的开口辩解:“小子发誓,这绝不是我的主意……”

        两人都瞬间明白了元折柳后半句未完的话——这是陛下的旨意。

        元折柳失意中夹杂着茫然,呆住了。

        廖安长叹口气,又无奈又头疼的扶额:“这下可好,这大半个月可全白费了,李群仗着自己的关系求了我几次,我都找借口推辞了,以后你若是从御前退下来,御茶房恐怕你也呆不下去了”

        元折柳心灰意冷,见廖安和自己一样烦闷非常,也只好勉强笑笑:“是我自己没这个造化,小子谢过公公昨日相助之恩,以后不管到了哪儿,公公的恩情小子一定记得。”

        廖安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只好无奈的应了。

        “不过你倒也用不着害怕,”廖安慢条斯理的解释,“御茶房里能上御前行走的,就算加上我,也统共不超过五人,不是茶艺精湛就是关系够硬,谅他们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罢了。”

        虽说刚才心急刺了元折柳几句,不过单凭这段日子对元折柳的暗中留心,廖安也看清了他确实不是那种争宠媚上,横生事端的人。

        稳重恭敬挑不出错处,懂得避人锋芒圆滑应对,待人接物有眼色,做事也算思虑周全,的确是个好苗子,就是过分隐忍了些。

        廖安有心提点他,碍着与茶房门口人多眼杂,领着他到自己屋里,煮上一壶茶。

        元折柳主动上前帮着点炉子,烧水沏茶,盥洗茶盘。

        动作行云流水,毫厘不差。

        廖安看着他暗暗点头:“在御前这个位子上,默认以后要么是接我的班,要么时分去别处做管事,大宫人的,你稳重谨慎是够了,就是缺了几分威势。”

        元折柳抬手倒茶,茶水不多不少刚好卡在七分满。

        “还请公公教导。”

        “嗯,”,廖安轻啜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从前做小宫人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生怕踏错一步路,行错一件事,但做了御前,就算做半个管事,要能威慑住下头,才不会无人可用。”

        “你要往御前上茶水,上要熟记各宫贵人,王室宗亲的喜好忌口,下要有信得过的帮手……”

        元折柳紧张的听着,尽管进宫也有数年,他却从没想过自己要统领宫人,一直以来他习惯了退让自保,猛地告诉他要强硬起来,元折柳心里惶恐不安。

        “紧张什么,”,廖安慢悠悠喝着茶,有些好笑的看他一眼,“又没让你一下就支棱起来,你起码先告诉我,今日回去,你该怎么做?”

        “这……”,元折柳捧着茶碗沉思

        ……

        当天下值之前,廖安就在御茶房众人面前宣布了让元折柳上御前伺候的事。

        潮水般的嗡嗡人声骤然在屋里响起

        元折柳再次见到了那些带着打量,带着浓浓疑问和不甘的眼神,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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