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宋知
今天是周末，宋安澜昨晚又有点喝多了，起得很晚。抓起内衣比划了半天，最终皱着鼻子套上了抹胸。
又得去趟商场了。
宋安澜慢吞吞起身，之前交代过周末的早饭不用等她，她倒是不用着急。她自己房间里就有洗漱的地方，磨磨蹭蹭了半天，出房间都已经十点了。
刚拉开点房门，就看见她的便宜哥哥拿着水杯上楼。
他们的房间都在二楼，不幸的是，她的房间就在楼梯口。
宋安澜只迟疑了一秒，就又悄无声息地把门关上了。
她到宋家至今都与这位哥哥相安无事，相敬如宾——至少在宋宇面前是这样的。
她只是今天不太想看见他。
可惜天不遂人愿，房门笃笃笃响了三声。
宋安澜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他就站在门口，长身玉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皱眉道：“躲什么？”
看他的态度就知道宋宇不在家。
宋安澜微笑：“宋知。”
宋知沉默了片刻，问：“昨晚喝酒了？”
……他是狗鼻子吗？
宋知看她一脸不可置信，挑眉笑笑，下颔朝着她的方向偏了偏：“味道很明显好吗。”
宋安澜左手拎着的纸袋里装着裴少安的外套。她主动交代道：“同学的衣服，我不小心拿回来了。”
宋知点点头：“昨晚几点回来的？”
宋安澜低头说：“比你早。”
宋知喝了口水，盯着宋安澜的发旋，追问：“比我早是几点？”
宋安澜说：“九点半。”
宋知瞥一眼她右手的黑色塑料袋，说：“我一会儿送你去商场。”
宋安澜右手拎着尺寸已经不合适的内衣，准备扔掉的。
宋安澜摇头：“不用，我给陈叔发过消息了，他等会儿送我。”
宋知也没再坚持，转身离开。
“宋知，”宋安澜叫住他，“你昨晚去哪了？”
“在学校。”
“宋知。”
宋知转身，弯腰和她平视，漆黑的眼睛清冷漂亮，将冰冷的水贴在她的颈侧。
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一下，却不敢躲。
宋知开口。
“早就说过，只能听话，不能管我。”
……
铭市南边的篮球馆被裴少安一行人清了场，他仰躺在观众席上的座椅上盯着穹顶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几个人坐在蹲马步的马候旁边直犯嘀咕，他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啊？
裴少安眯着眼还在醒酒，他昨天禁酒令刚解马候这孙子就领着一包箱的人给他灌酒，灌得他裴·千杯不醉·少安差点再没送去医院。
他困顿地眨了眨眼，那光晕突然变成女孩的轮廓，又在他耳边轻声说：“裴哥，我还未成年呢。”
他明明看的是她的眼，不知是不是受满堂的“kiss”洗脑，他现在眼前浮现出的分明是少女圆润饱满的唇。
啧，见鬼。
裴少安烦躁地将手中一罐未拆的可乐随手扔进了五米开外的垃圾箱里，哐当一声吓得马候直接瘫在了地上。
哦，那女孩还趁他被灌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潜逃了，带着他的衣服。
裴少安丢下一句“蹲到太阳下山”就起身走了，几人看他心情不好也不敢拦他。
裴少安走到门口又顿住了。
篮球馆的玻璃门擦得干净明亮，几近透明，
不远处正走过来个撑着太阳伞的女孩，手里提着几只购物袋，一双和他对视过的眼睛看见他笑盈盈地弯起来，算是同他打招呼。
真，见鬼。
……
两人站在自动贩卖机前，裴少安一边扫码一边问：“可口？”
宋安澜点点头。
可乐砰砰落下来，裴少安掏出来，顺手拧开递给宋安澜。
宋安澜乖巧道谢：“谢谢裴哥。”
裴少安眉心微动，眼尾向下扫一眼宋安澜。
“裴哥”在她口中有一种又乖又怪的感觉。
对饮无言，气氛开始尴尬。
“昨天逃跑，”裴少安先开口指责，“也太没义气了。”
她笑笑，嗓音软糯：“不是逃跑，是家里有宵禁。一起去的朋友都知道的，我到点就走。”
“……”
裴少安一时沉默下来，片刻又劝：“以后这种玩不起的局少去。”
“不是玩不起。”她认认真真地回答。
裴少安半挑着眉，不再多说，敷衍地点点头，抬头喝可乐。
她见他不信，又重申道：“不是玩不起，只是我有男朋友。”
“咳……咳咳，”裴少安猛地呛到，“什么？”
“骗到你啦！”宋安澜笑弯眼，“本来还挺紧张，裴哥也太好骗了。”
裴少安扬扬手里的可乐：“开玩笑也得挑个时机好不好？”见她眼帘垂下去，声音也落下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裴哥，”宋安澜笑，“出来混总有几条路子的。”
“哟，还挺野啊。”裴少安看着她，也笑。
宋安澜把纸袋递过去：“你的衣服。怕有什么忌讳，没洗。要是需要洗我再带回去洗了再还你。”
裴少安漫不经心道：“那你洗了再还我吧。”
宋安澜举着袋子没动，慢吞吞道：“天这么热，找裴哥也挺费事的，不如……”
裴少安还是笑：“出来混不知道昨天是你裴哥的欢迎会？以后我们都是校友，不费事。”
宋安澜只能慢吞吞把手缩回去：“谢谢裴哥提醒。”
“这么热的天，就别咬着后槽牙说话了，”裴少安拎过她手里的购物袋，“看看这都几点了，裴哥请你吃饭。”
宋安澜识相道：“昨天谢谢裴哥了，今天我请吧。”
裴少安弯腰凑近她，笑容明晃晃地灿烂，眼睛和鼻子都很俊秀，英挺的眉却给她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他说：“打个商量呗。你这么野，以后别叫我裴哥了，叫我名字。”
“我叫裴少安。”
……
“裴……少安你吃点什么？”宋安澜舌尖一卷，吞回了到嘴边的“哥”字。
“都行，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得听你安排，”裴少安笑笑，“清淡点就行。”
裴少安见她认真翻找着菜单，笑意加深。低头在发小群里发了条微信。
裴少安：【今晚不去了。】
高德地图：【好的裴哥！向嫂子问好！】
张圳峰：【好的裴哥！向嫂子问好！】
马候：【好的裴哥！向嫂子问好！】
张圳峰：【好的裴哥！向嫂子问好！】
高德地图：【好的裴哥！向嫂子问好！】
马候：【高伍德！你个孙子怎么不改群昵称！】
高伍德：【你破坏队形了！】
马候：【对不起裴哥！向嫂子问好！】
高伍德：【对不起裴哥！向嫂子问好！】
张圳峰：【对不起裴哥！向嫂子问好！】
裴少安刚回铭市，很多事情要处理，也没关这个发小群的消息提示，反正平时都泡在一起，不会轰炸垃圾消息。
这会儿消息叮叮叮叮响了十几次，让宋安澜都忍不住侧目。
“发小几个都挺能闹，”裴少安笑笑，解释，“忘开群消息免打扰了。”
说着低头点了几下。
“你有什么忌口吗？”宋安澜翻着菜单问。
裴少安支着下颌，略一思索：“很多，你记不住。”
“……”宋安澜和和气气道，“我试试。”
裴少安蹙着眉沉默了两秒，看起来确实像忌口太多了一时挑不出先后，再开口还是劝她：“你就当我没忌口吧。”
“……行吧，”宋安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就这些吧。”
宋安澜挑的是铭市有名的特色餐厅，上菜速度无愧于其名气，很快就齐了。
她看着裴少安，微微一愣。裴少安用的是右手拿筷子。
可是她记得他拧瓶盖、拎东西用的都是左手，她还以为他是左撇子来着，一般来说拧瓶盖和用筷子不该是同一只惯用手吗？
可能是被强制纠正的左撇子吧，宋安澜想，也有大人怕饭桌上吃饭筷子打架，强制纠正小孩的左撇子。
两个人吃饭都是不爱说话的类型，一时间饭桌上只有碗筷相击的声响。
裴少安忽然抬起执筷的手，指节抵唇，闷声咳嗽起来。
宋安澜筷子一顿，担忧地问：“你感冒了？”
她怕热，选的位置对着风口，冷气十足。
裴少安见她转身，以为她要找服务员调节冷气，开口想要阻止，喉间却痒意上泛，又是一阵咳嗽。
一个纸袋放到他右手边。
宋安澜：“冷就把外套穿上吧。”
“……”裴少安乐了，真觉得这女孩儿挺有意思，他微笑着把纸袋推回去，“不冷，谢谢。”
宋安澜还衣不成，悻悻收回纸袋：“天气这么热，你昨晚为什么要带外套啊？”
裴少安现在还不大能见风，这几天都住在裴家老宅，郊区风大，带件外套挡风。他咳嗽几声，说：“怕冷。”
这么敷衍的回答，宋安澜垂下眼，暗暗腹诽，却不再问。萍水相逢而已，又何必刨根问底。
况且仔细一看，裴少安身上大病初愈的病气还是挺明显的。
皮肤那么苍白，衬得眼睛更黑。
黑沉沉地，压人。
是宋安澜对他的第一印象。
宋安澜提前通知过陈叔来接，婉拒了裴少安送她。
七八点钟的市中心，鸣笛声此响彼伏，长得看不见首尾的车队挪的比蜗牛还慢，裴少安就陪她站在路边等待。
路灯金黄，霓虹缤纷，世界五光十色。裴少安沉默着听着城市的喧嚣，路人聒噪，鸣笛尖锐，他想不通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耐心。
他一个晃神的功夫，身边的人就不见了。
裴少安：“……”
宋安澜的手机落在餐厅了，急急忙忙跑回去拿，事实上她确实说了一句“回餐厅取东西”，只是裴少安沉浸在难得的人生困惑里没有听见。
她等待着服务员登记确认，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拍。
她回头，邵秋娅高挑纤细的身影亭亭立在她身后，对她微微一笑：“好巧呀。”
宋安澜不大喜欢仰视她，含情目半垂，敷衍道：“嗨，学姐。”
邵秋娅看上去精心打扮过，看上去格外地光彩动人，她也不在乎宋安澜的态度，亲切地说：“我记得你，不但漂亮，成绩也好，名气很大啊。”
宋安澜名气大是大，不过个邵秋娅说的关系不大，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了，臭名昭著。
打架，爱玩，脾气坏，私生活混乱，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邵秋娅说的真诚，一点讽刺的意味都没有。
宋安澜没接话，从服务员那里取过自己的东西，才客客气气对邵秋娅道别：“那我先走了，学姐再见。”
邵秋娅喊住她：“稍等啊，一会儿宋知要来，听说你们认识，打个招呼再走吧？”
宋安澜茫然状：“不算认识吧？就见过几面。”
邵秋娅似是终于意识到宋安澜不想跟她客套，只好笑笑放她走：“好吧，安澜再见。”
安澜。
宋安澜叹口气，总共也没见过几面的人，喊她安澜。
手机震动两下。
是陈叔的信息，说是还有五分钟就到。
宋安澜又叹一口气。
她出来时裴少安正好拦到一辆计程车，似乎是看到她，他低头跟司机说了句什么，插着兜等她。
鸣笛四起，商场里放着流行的歌曲，八月底的市中心，喧嚣、粘稠、火热。四处是鲜活年轻的生命，到处是放肆快活的笑声。
她穿过人潮，朝他走去，露出讨好的笑容，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不好意思啊裴哥，搭个顺风车呗？”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94535611/2087893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