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狭小的房间里循环播放着《静心经》。
女人坐在旅馆的床上开始运炁，原本打算装可怜糊弄过去的颜一茴这回伤的不轻。老天师那一掌下去，真是要了她半条命。
“老天师，我不明白。何为善，何为恶？我只不过想要求一个属于自己的公道，我便是错了，便是大恶吗？那些人明明死有余辜。”
“凡事皆有因果，他们都有自己的命数。”
“那为什么还有些恶人快活逍遥到现在？”颜一茴倔强地看着眼前道高望重的老人，交流无果，她决定结束这场对话：“阿婆死了，我杀的。”
突然的杀气让女人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她死了？”老天师站起来。
“阿婆最后被反噬了，所以我杀了她，这也是她的意思。”颜一茴垂下了头，“她让我转告您，那个赌约，她输了，但她陈巧不后悔。”
“你既然知道后果，还要坚持？”向来对小辈宽容的老天师，第一次有了怒意。
“是，”颜一茴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我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你走吧，离开这里。”相同的话，相同的语气，女人的身影逐渐和那个人重合，老天师缓缓闭上了眼睛：“等等，你过来。”
刚迈出步子的颜一茴又转身走到他的跟前，猝不及防的一掌直击胸膛。女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硬生生的撞上了院墙，胸腔里的一股腥热直接喷了出来。
颜一茴勉强地扶着墙站起来，她诧异地向前看去，对方却已经坐在了木椅上开始打坐。
“你走吧。”
清晨的小县城醒的很早，百家混的旺财已经蹲在门口欢快地摇起尾巴，民宿楼下一片吆喝。
现磨的豆香味顺着爬山虎从窗口探进来，随着“咕噜”一声，悠悠地叹息声从室内响起。
“阿姨，来一个鸡蛋饼，再加根王中王。”
“好的，还要什么吗？”
“嗯，一袋豆浆。”颜一茴站在路边，从兜里掏出手机。清除了各大app推送过来的头条后，她点开了微信。列表里只有四五个好友，包括今早刚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徐四。
“起这么早勒？”阿姨熟练地敲下两个蛋，“看你脸色不大好，阿姨再给你加一个蛋。”
“好勒，谢谢阿姨。”颜一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不用谢，我家闺女跟你差不多大。”女人一手撒葱花，一手刷酱：“不过她在外地，只有长假才会回来。因为是在大城市工作，所以她特别忙。”提到女儿，女人满脸骄傲。
“你说我又不缺钱，也能养活自己，这小妮子呀，每个月非要转那么多钱给我，真的是”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却是名为幸福的东西。
颜一茴一边微笑着附和女人，一边解锁了手机屏幕。除了显眼的斗地主，就只剩下被扔在角落的微信。细长的手指来回刷着屏幕，直至女人将早饭递过来，才停止了动作。
床头的手机突然震了几下，王也擦了擦还没干的头发，解锁屏幕。
fall发来一条消息：“早上好呀，王道长~”还配了一个伸懒腰的表情包。
王也注意到对方的头像忍俊不禁，一只斗鸡眼的羊羔正在屏幕里冲他龇牙咧嘴。
“早上好。”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颜一茴猛吸一大口豆浆，刚刚郁郁的心情也随之消失。
咬了一大口的鸡蛋饼和喝光的豆浆袋很快就发了过来，还能看到后面垂涎三尺的旺财。
“果然山下的饭菜要比山上的好吃，前几天我嘴里淡的还以为自个儿没有味觉了。”
“哦，我忘了，王道长也是道士，肯定尝不到这些人间美味，抱歉，抱歉。”
斗鸡眼的小羊不再那么傻气，颇有挑衅的意味，那卷起的羊毛像极了炸毛的颜一茴。
“这一大早的，颜小姐精神真好。”过了半晌，王也悠悠敲出几个字来。
“我知道了，王道长是嫌我烦了，还有不要叫我颜小姐！！！”
“好的，颜小姐。”
“害～”颜一茴毫无形象的拍了拍肚皮，打了一个饱嗝。人渐渐多了起来，她抬头看向这晴空无云的蓝天，得嘞，该走了。颜一茴拎起那个又破又重的大包混入人群。
“诶，姑娘，一块钱就好。”司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背着黑包的年轻女人。
“抱歉哈师傅，我没零钱了。”颜一茴尴尬地拿着红色的毛爷爷站在那里，一车的人都转过头看向她，多目相视皆无言。
“我帮她付吧。”一只手臂越过她，向机器里面投了一块硬币。
“哈哈哈，行了小姑娘，找个位置坐下来吧，”司机大叔朝身后的男人挤眉弄眼，“可以啊，小伙子。”
颜一茴回头就看见一个粉发美男，额头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他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女人紧张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个，谢谢你哈。”
“没关系，助人为乐。”男人对她点点头。
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颜一茴面色苍白，终于她忍不住，捂住嘴走到车头：“师傅，麻烦让我下车吧。”
“好勒，小姑娘你晕车嘛？”司机撇了她一眼。
“是吧。”颜一茴转头看了一圈，几个男人拿着报纸不住的往她这瞅。呵，报纸都拿反了，颜一茴想笑却又不敢笑，憋的很难受。
下了车后，颜一茴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车上真的是闷死她了，若隐若现的汽油味差点没把她送走。女人拢了拢头发，从手腕里抽出一个皮筋，将头发扎了上去。她哼着自编的小曲儿顺着小路拐了进去。
“人呢？”
“我咋知道，我明明看见她走进来了。”
“你个蠢货，跟个人都跟不好。”几个男人站在小巷口吵了起来。
“诶，别吵啦，你们是在找我吗？”女人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哼，上！”几个人不由分说直接动起了手。
“干嘛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嘤嘤嘤，真过分~”颜一茴撒起娇来，脚下的动作却没停。
“我们家少爷说了，必须要了你的狗命！”
“蠢货，你告诉她干什么？”一起行动的男人恨铁不成钢。
“少爷？”颜一茴转了转眼珠子，“哦，你们是说那个给我下药的丑八怪？我是看在他爹的份上才手下留情的，不然他那下面早就没了。”
女人一边躲避他们的攻击，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拜托，你们重金请我帮忙做事，不好好供着我，还想占我便宜。我记得丑八怪不是被他爹逼着跟我下跪道歉了吗？现在又是几个意思。”
几个男人没有再多说话，开始认真起来，这个女人的速度非常的快，轻轻松松就躲开了他们的招式。
随着脑袋上的太阳越来越大，颜一茴摸了摸汗：“行了，不跟你们扯了，我还有事要办。”她凝聚起手中的炁，打算速战速决。
“噗！”猝不及防的，颜一茴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几个围着她的男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赶快办事，正合我意。”领头瞪了一眼傻憨的胖大个。
“说真的，你们还是走吧，我就是再吐一口血，你们也打不过。”颜一茴默默擦掉嘴边的血，老天师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三个人蓄势待发，颜一茴不再嬉笑，她再次调动体内的炁：“我劝过你们了。”
短短的几秒，三个大男人倒在了地上，他们捂住自己的手臂忍不住哀嚎。这是什么诡异的手段？他们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血肉被一点点侵蚀，刺疼的感触和恐慌被无限放大。
女人白着脸从包里翻出一把弯刀，她一脸病态的走过来：“放心吧，不会要了你们的命，只是我不能留下把柄。”她蹲下来，一个一个替他们把被腐蚀的地方刮去，露出森森白骨。
“多余的肉怎么办？”颜一茴将刀上的血在他们的衣服上蹭干净，“要不给我吃下去吧？”
几个人大男人瞬间被吓的呜呜摇头，甚至还闻到了一股骚味。
“回去告诉你们家那个癞ha蟆，不要惹我，之前的事我不和他计较，再有下次”女人翻了一个白眼，都是些什么事？
收拾完那三个倒霉蛋后，颜一茴慢吞吞的背上包准备离开。忽的，她胸口的气脉再次堵住，血再次吐了出来。晕倒前，一道粉色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老天师，你真是害人不浅不呐。”颜一茴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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