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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第128章


刘三远机灵通透,见状便乖乖起身,为云嫣让了座儿。又守礼知趣地没有抬眼看云嫣一眼,躬身向靖王行了礼,低头向后退,连眼睛也不敢乱晃一下,一直盯着自己的黑皂靴的鞋面儿,一路倒退着告辞而去。

        云嫣被赐了座,就看见杨懋正垂首站在凉棚檐下。

        靖王转头对杨懋道:“现下小姐来了,你把所见所闻,细细禀来罢。”

        原来杨懋一直立着,等着云嫣问话儿。云嫣抿唇,看了靖王一眼,心头乍暖——靖王不动声色,却为了她做了那么多。想起靖王默不作声地为所她做的一切,云嫣心里涌着满满的幸福。

        云嫣看了看杨懋。她有太多的话想问:哥哥是打哪儿找回来的?都遇着了什么?怎么熬过来的,如何回来的?可一开口,不自觉声音已经发颤,道:“姜公子可是被他们囚禁起来,受了许多磋磨?”

        杨懋嗓音闷沉,却是恭顺平静地回答道:“姜公子智勇过人,几次三番化险为夷。属下听玉夏的人约略说了这几年姜公子的经历。方才殿……公子示下,命令卑职对小姐知无不言。小姐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就是。”

        杨懋言罢,抬头睃了靖王一眼。靖王却只是端坐一旁,静静听着,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

        云嫣忍住了汹涌而来的泪水,细细问起哥哥这些年的事来。

        他们在营房外的凉棚里说话,却见东头那间屋子里,毛絮破布一堆又一堆地送出来,热水一桶又一桶地送进去。

        将近一个时辰,才见姜云继梳洗好了出来。

        只见姜云继穿了一身湖绿的茧绸夏袍,作商贾打扮。方才他缠了满身的长头发,胡须挂了一脸,现在须发都修剪干净了,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他和云嫣的眉眼有七八分相似。便是不相识的人,也能认出他二人是兄妹。虽然他此刻脸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却是五官精致、仪表堂堂,端端一个玉面郎君。

        姜云继刚才从服侍他梳洗的人那儿得知,是一位姓赵的公子搭救了自己。他出来见到靖王,便一撩袍子单膝跪地,抱拳道:“多谢赵公子救命之恩!”

        靖王见他言重,便伸手去扶他,道:“不必多礼。”

        然而姜云继却跪地不起,道:“末将有罪,不该伤了杨将军!请公子责罚!”

        云嫣听闻哥哥此言,颇觉得纳闷。下意识朝杨懋看去,这才瞧见杨懋左耳上缠着纱布,隐隐洇出血迹。

        原来,姜云继一开始并不信杨懋。他似惊弓之鸟,一人不信,一言不听。被逼得急了,姜云继一张嘴差点咬掉了杨懋的耳朵。

        靖王却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对姜云继道:“你兄妹二人久别重逢,想必自有一番契阔。卫所里多有不便,舍下就在不远处的沐德堂,不妨前去一叙。”

        姜云继不明就里,朝云嫣看去。云嫣闻言欣然,朝姜云继点了点头。他便谢过靖王,应了下来。

        一行人轻车简从回了沐德堂,已近傍晚。

        等下了马车,靖王转头对姜云继道:“我备了水酒为你洗尘。你我晚间用饭时再叙。”又转头对静训道,“带姜公子去小姐住处。”

        静训应诺。靖王又吩咐静训和卫所里两个兵丁廊檐下听侯差遣,不得扰他兄妹二人叙话。

        姜云继心中微微一动。

        他听得出来,靖王对云嫣的称呼中有种莫名的亲呢。他想这位赵公子,似与妹妹十分熟稔,却不知二人缘何相识。姜云继揣着迷团,压着心头疑惑,朝靖王行了礼,随静训去了沐德堂的后院儿。

        后院儿内云嫣的宴息室内,早已经沏上了香茶。云嫣从衣箱里翻出了这些天为哥哥做的衣裳,铺在临窗的炕桌上细细剪着线头。

        转头一看,只见她哥哥进来了。

        姜云继进了屋来,云嫣便站起身迎过去。待走近了,云嫣却只睁着一对大眼睛打量他,半晌不说话。

        “嫣儿。”姜云继微笑着唤道,“你长高了,比小时候身子结实了!小时候的豆芽菜,也长成窈窕淑女了!”

        他还有心情说笑。

        云嫣知她哥哥打小性情磊落,什么困难也打不倒他。她打量着他满脸细细的伤痕,直愣愣问道:“他们可是教你吃了许多苦?”

        姜云继不答,拉了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问:“你如何只身一人在雍州?爹爹呢?先前贴身侍候你的绿意和素檀呢?”

        云嫣道:“绿意好端端在你跟前,你倒不认得了……素檀么,前阵子得了急病去了。”

        云嫣不忍教哥哥为她的遭遇伤心,也无法回答她为何只身在此处。她岔开了话,执意问道:“你在浩罕,他们打你了么?方才那样子,像个花子!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没事。”姜云继轻快道,“我既没吃苦,也没挨打。被他们捉了带进营房之后,我便开始装疯卖傻。他们一开始不信,后来烦了,便把我扔在了羊圈里。”

        话语间,姜云继面上已有笑意,道:“住羊圈里可有好处。每天有羊奶喝,白日里晒太阳,夜里偎着羊儿睡,暖和。部落里小孩子多,又有凑趣儿的……”

        云嫣不信,哥哥定是怕她伤心,故而拣那舒心惬意之事来说。适才杨懋可不是这么说的。

        杨懋说,玉夏的探子告诉他,她哥哥在黑水之战中被浩罕的訇利羽部落活捉,意欲自刎。

        然而,手起刀落之时,姜云继却似想起了什么,手下稍有迟疑,一个闪神之际,便被訇利羽的火铳伤了,手中的武器也被夺了去。

        当时訇利羽部首领叫阿史德。阿史德爱才,知道姜云继是大梁的游击将军,便想说服姜云继为自己所用。然而,阿史德面前一个野心勃勃的副手,名叫苏农的,坚持要杀了姜云继,为訇利羽族上的先祖送祭。

        浩罕国的送祭礼十分残忍,姜云继听得不寒而栗。他眼下没了武器,无法自保。只得两眼一翻,就地疯了。

        姜云继突然成了傻子。

        有多傻呢?部落里的顽童一次又一次拿着裹了狗屎的糖纸骗姜云继,说这是果子。姜云继听了总是呵呵傻乐,总会接过来咬一口。

        隔了几日,訇利羽部落还未决定要不要杀姜云继之时,另一个叫处木昆的部落突然来犯,举兵十万。

        处木昆的首领阿剌兀义是个智勇双全的,不仅杀了訇利羽部首领阿史德,还活捉了苏农等重要人物,最终将整个訇利羽部吞并。

        那日,阿剌兀义发现部落的一个羊圈里,有个疯子。

        本想着疯子留着无用,可他手底下一个小喽啰突然道:“这疯子是个好的。打从有他在这羊圈里,夜里头看着,羊再不会被狼叼走了。还可防范其他部落的人来偷羊。”

        阿剌兀义恍然大悟,以为姜云继本就是阿史德捉来看羊的哑巴。便命人将他放在羊圈里自生自灭。

        姜云继忍屈受辱,在羊圈里活了下来。浩罕国冬夜漫长,朔风凛冽,他常年挨冻受寒,落下了足痹之症。却一刻也没忘记等待时机,重回大梁。

        五年来,姜云继装疯卖傻、苟且偷生,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回到故国,能再见到他的亲人,和他的妹妹云嫣。

        云嫣知道,她哥哥最是心善,生恐别人为他忧心操劳,凡事报喜不报忧。哥哥不说,云嫣也不跟他计较。

        云嫣只道:“哥哥知道么?方才你见到那位‘赵公子’,乃是靖王赵简。”

        姜云继闻言一震。一时间思绪转过千百回,却是问:“嫣儿,我正要问你,你是如何与靖王殿下相识的?”

        云嫣不料哥哥有此一问,目光躲闪,只道:“事情说来话长。哎,一言难尽……”

        云嫣对她为何逃出锦乡侯府的事,只字不提。周燕珠苛待她,面上却是样样周全,他们男子住在前院儿,哪里知道后院女人们的明争暗斗?云嫣从来不跟哥哥说,是怕哥哥无能为力,也怕哥哥心疼。

        云嫣抬眼,却见姜云继神情微滞,呐呐道:“原来他竟是靖王殿下。难怪……”

        难怪行事如此周密谨慎。靖王托玉夏国王子宇文谡找人,却分毫没有透露姜云继的身份。玉夏办差的人从上到下,甚至不知道所寻之人是靖王的至亲,还是仇家。

        姜云继不由得生出几分敬佩之情。早前姜云继在威远卫大营,曾经听说过靖王的威名。靖王十四岁就能拉开二石弓,是个少年英雄。如今一见,没想到他不仅勇武韬略,还英俊非凡,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姜云继想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扬声命人将一个大包袱拿进了屋来,又送进来一大盆清水。

        等东西送进屋来,姜云继便将送东西的人全数遣了出去,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云嫣奇怪,指着地上的大布包问:“这是什么?”

        姜云继唇角隐笑,却是不答,在云嫣面前打开了包袱皮儿。

        原来,里头是他刚刚剪下来的臭哄哄的须发。姜云继将那满是泥垢的须发浸进了旁边的盆水里。

        云嫣看着稀奇,在姜云继身边蹲下来仔细看。只见姜云继以手揉搓那毛发,不多一会儿,那盆清水便变成了污淖淖的泥汤。

        云嫣忍不住好奇,问:“哥哥,你到底在做什么?”

        姜云继忙着手里的,顾不上回答她,只道:“嫣儿,你把你的枕巾子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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