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沸腾
送葬人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源石技，炎客的双刀联在一起，与复仇者的火焰长刀碰撞的时候，炎客整个人都因为体力不支而膝盖向下降了半分。
炎客被复仇者的力量震退了数步，手臂上的肌肉和源石结晶都崩了起来，手腕与手臂中闪出红色的火焰纹路，看上去阴森可怕。复仇者后撤一步之后，炎客怒喝一声儿，复仇者的刀刃上的火焰则更加猛烈。
“消耗自己的体力来维持更强的作战意志，”炎客抹抹嘴唇，“龙门人都是像你这样疯狂的吗？——你若是击败不了，不过30分钟，你就会力竭而死。”
“你撑不到那个时候的！”
复仇者右腿后撤，脚腕微微下扭，扑了上去，炎客也拿出了自己的实力，翻身想硬抗，但送葬人仅凭双眼就能辨出，炎客自身体力不支，复仇者的力量却至少翻了倍。
刀刃撞击后，连刀带着炎客的手臂都在颤抖。复仇者的火蛇缠绕在炎客的脸上，虽然炎客不怕火，但对方速度之快也使他难以招架。
莫斯提马倒在送葬人的身边，微弱地呼吸着，瞳孔涣散。伊桑被复仇者击飞在墙边，昏迷不醒。他检查了一下手上的源石铳，站了起来。
炎客渐不招架，复仇者则是越打越猛，即便炎客从表情上来看依旧感受不到恐惧或者疲倦，可送葬人明白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此刻开铳，高能源石弹必定会伤到炎客，并且也绝不会使复仇者就这么停下自己的脚步。
近身作战并不是自己的强项，可若是想结束战斗——送葬人翻了一下自己的铳镗，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若想快速结束战斗，只要冲上去，把武器对准他的额头，否则无论怎么打都是必败无疑。
他低头望了一眼莫斯提马，莫斯提马一身是血，忽然扭头也给了他一个异常温柔的眼神。送葬人的内心颤抖了一下。
“我不会杀你，”他说，“命运的规则会审判每一个人。撑住，堕天使。”
莫斯提马虚弱到说不出话来，但嘴角轻轻上扬，有一瞬间好像在笑。
炎客右手直刀被击落，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复仇者就再次攻了过来。炎客躲不了了，只能卖掉右手的刀，侧身紧紧贴着复仇者武器上的火焰，半步后移。
复仇者的刀割开他的衣服，烧掉了他衣服上的那个印有罗德岛维多利亚字母标牌。有个毛茸茸的东西露出了一个小角。
是米莎给他缝制的那个红色的小熊！
炎客瞳孔猛地一缩，忘记了反击，而是连忙伸出手护住那个被他装在衣服口袋里的玩偶，甚至不顾刀刃割伤手臂，抱着它急急忙忙后退到了数米之外。
那个小熊的头顶上有个萨卡兹的角，身上有火焰的图案，乍一看有些凶狠可怕，但是这样的小熊却在俯身照看一株粉色的小花，眼神出奇得温柔。
米莎告诉他，那是他有一次偶然看见炎客在企鹅物流楼下闲逛的时候，于草丛中发现了这朵花，他看见炎客竟然俯下身去，为了那朵不知名的，从未有人注意过的小生命培了培土，好似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米莎深受触动，回忆着那时的样子，为他缝制了这只小熊。
她在把它送给他的时候，还在掩着嘴笑，说他真是一个颇具反差萌的大哥哥，还说她也想像他那样温柔地料看花草。
那时炎客突然多瞧了几眼小熊，一下子就收下了礼物，然后陪着米莎讲了好多园艺学与植物学的东西，极为少见地没有那么戾气深重。
炎客猛地用受伤的右手捏紧的那个玩偶，好似想将其中的东西永远攥住一般。他放声大笑，左手握刀横在身前。
“龙门人！”他喊道，“我问你，你有多久没有使用你这样的能力了？——孤注一掷，用体力撑住自己的作战意志。”
复仇者提刀，平静地回答：“从来没有。炎客，你们是第一次。”
“自从那天我的刀兵队遭遇了埋伏，我就再也没有遇到像这样的情况。”炎客说着，向前走了一步，“看来要死在这里了……没关系，那是我任性的后果，只不过这个小熊实在是可怜，刚刚认了他的主人，又要重新变得无家可归起来。”
他抬起头，望了它那么一眼。
“如果我回去还能见到米莎——不，应该说如果我还能回去见到米莎，我会把它还给她，如果我回不去，那就把它送给你——阿葬！”
送葬人举着铳，冲了上来。
复仇者第一时间看见了送葬人的行动，即刻提起长刀，火势猛烈，随时准备击碎送葬人的蚀刻子弹，然而送葬人却没有扣动扳机，而是越发逼近他。
“阿葬！”炎客大吃一惊，立刻也向着复仇者冲了过去，“别近身！”
送葬人没有停下脚步。他的右手捡起炎客掉在地上的那把直刀，一刀对着复仇者的身体劈过去，复仇者随即用长刀回击。送葬人的力量明显小很多，也不善于使用这种长而重的刀，刀身立刻歪了角度。
复仇者的刀刺破了他的皮肤，然而送葬人连停都没有停，立刻贴着身举起武器，瞄准对方。复仇者当即侧身用肩膀抵住他的手，手指翻转扭刀，刀尖直指送葬人。
炎客的刀劈向复仇者，复仇者没能刺杀送葬人，于是抽身横刀挡住炎客。出刀的时候，他再次攻击到了送葬人，并且反身后踢。送葬人刀和铳枪一起用才接下那一击——
他的生理耐受程度没有炎客那么强大，此招不挡，送葬人多半会像伊桑那样横飞出去，即便是挡住了，他也感到腹中一阵翻涌，新增的两处伤口阵阵作痛。
“阿葬！你在做什么？不要过来！”炎客只用一把刀，完全没办法打得过复仇者。他看向送葬人，竟然第一次面露恐惧之色。“快回去！找那个鼠老头……”
复仇者第二次击退炎客，趁着送葬人没有回过神来，转身朝着送葬人攻击过去。送葬人抬刀抵抗，复仇者只是轻飘飘接下来几击，然后腾空一跃，按下送葬人的直刀，一只脚踩在送葬人握着刀柄的那只手上，另一只脚踹在他的左肩。
骨头碎裂之声传来，送葬人的左手铳枪飞了出去，右手也招架不住，直刀脱手。
没了那把铳，不可能击败他。
“拉特兰人，”他说，“何必坚持呢？”
送葬人没回他，他后退没有几步，又摔倒在地上。左肩骨裂无法动弹，全身上下似乎也精疲力竭。
恍惚间，好像有手爬上了自己的身体。
“执行人……”是莫斯提马，她闭着眼，就在送葬人的身旁朝他伸手。她的手上都是血，无力地放于送葬人的脸颊处，“……谢谢……”
他怔怔望着莫斯提马，又转身看见撑着自己的刀，却无力再从地上站起来反击的炎客，好像有一口气地被他吐了出来。
“何必再坚持呢？拉特兰人？”复仇者蒙着面巾，一步步逼近。他又问了一遍，“你可以选择继续抵抗，但那样只会徒增痛苦。看看你周围的同伴，难道你忍心望着他们这样死去吗？”
送葬人没有说话。
复仇者冷哼一声，右脚一勾，把他的那把铳枪踢到了送葬人的手边。
“最后一发子弹，”复仇者说，“解决你自己吧，否则你就会看着你的这些朋友如何死在我的刀下。”
“你做梦。”送葬人冷冷地说，“拉特兰的条例规定，天使的武器永远不能对准天使，它只能用来杀了你……”
莫斯提马的右手忽然抓紧了一些。
“执行人……”她还在呼唤，“执行人……这个世界上有比规则更加重要的东西……譬如……譬如旅游和美食……”
她的睫毛动了动，另一只手翻到了自己的胸前。
“还譬如……”
她摊开自己的手。“还譬如信念。”
她的手上捏着一把铜色的锁，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苦涩微笑。
“荒时之锁……”
时间凝滞住了片刻。
接着，一声愤怒的咆哮传来——
“别！动！我！大！哥！！！！！”
在那些汹涌的蓝色法术风暴炸开的刹那之间，一道黑影忽然从暗处闪出，扑向复仇者的后背。
举着刀的复仇者被莫斯提马得突如其来的攻击顿住了，等他恢复过来之后，那个人已然扣住了他的脖子。
是伊桑。
他的两臂缠绕着自己悠悠球上的细钢丝，锋利无比的线圈被他勒在复仇者的脖子上。伊桑跳在他的肩头，用尽所有的力气拉扯着，咆哮着，把闪着光的细线深深地割进自己臂膀的血肉当中。
复仇者和伊桑的鲜血同时爆出，深可入骨的伤口使人恐惧地绽放开来。
复仇者的刀掉在地上，他用双手捏住细线想把它拉开，但那根断了的线圈已然深深没入皮肤之下。两人的血沿着线的方向一滴一滴洒了下来。
“大哥！我来救你了！”他扯着嗓子，用脚抵住敌人的身体，紧闭双眼，仰头嘶吼，“快杀了他！快！”
送葬人举起铳枪，对准复仇者的下颚，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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